“闹够了没有?”
阿提拉那沙哑中略有一丝冷漠的声音响起,加布里埃尔应声,跪倒在地上。 “呃……” 她艰难地控制着虫群堵住了胸口的空腔,强行用虫豸的蠕动来模拟缺失的血管搏动。 阿提拉的步伐很缓,似乎丝毫不在意加布里埃尔的反应,只是一如平常地慢步朝着加布里埃尔踏来。 “认清现实了吗?加布里埃尔。刚才你破坏了这么多地方,应该已经注意到了吧?”
“这里的材料可以让你失去果实能力,还可以让你失去霸气。而你并不知道这些材料的分布,它们的存在也会干扰到你的见闻色霸气。”
“你逃不出这里,更逃不出我的视野。放轻松吧,我会给予你一个干净利落的死法。”
“嗬……嗬……” 加布里埃尔脸上暴起一丝青筋,脸色发紫地抬头看着阿提拉。 “如果我要反抗到底呢?”
“我尊敬战士,你要是这么做,我会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阿提拉走近了,俯视着加布里埃尔。 “当然,既然你要挣扎,那我就没办法保证下手能干净利落了。”
“左右都是死啊……” 加布里埃尔微微低下头,下一刻便朝着阿提拉的反方向狂奔出去。 一路释放出去的虫群上下啃噬,连结构梁都被蛀断了不少,大量的建材倒塌下来,挡在了阿提拉面前。 “没用的!”
然而,就算没有挥动武器,仅凭着独臂,覆盖着武装色的手刀,阿提拉都轻而易举地清扫了所有的障碍。 整个人就如同势不可挡地战车一样朝着加布里埃尔碾去。 加布里埃尔的动作无比滑溜,每次一被阿提拉接近的时候就蛀穿楼板,前往上一层或者下一层。这样可以短暂地脱离阿提拉的视野。 盘古城中存在的那些疑似可以干扰霸气的材料,不但会影响到她,也会影响到阿提拉。 这样不断地迂回持续了好几分钟,加布里埃尔几乎把大半个盘古城都当成了自己的藏身之所。她算准了盘古城内肯定有储存一些重要设施,阿提拉不会在这里全力出手。 也正是对方的这番收敛,才让加布里埃尔得以撑到现在。 然而,这场战斗的战斗力差距实在太过悬殊,不管加布里埃尔如何转移,都不可避免地被逼入绝境。 “踏踏!”
战争和路奇拦在了加布里埃尔身前,而阿提拉则是堵住了她的后路。 直到现在,伊姆和五老星都还未曾出手。 “该收手了,结束了。”
阿提拉也失去了猫捉老鼠的兴趣,压下身体,气势锁定了加布里埃尔。 另一边的战争和路奇纷纷拉开了距离,对于阿提拉的战斗力两人都有足够多的了解。 “该死,还差一点……” 加布里埃尔咬了咬牙,忽然深吸一口气,好像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她瞳孔一缩,整个身体瞬间变成了一个马蜂窝一般的模样。 无数的虫子从她的体内涌了出去,朝着四面八方潮水般冲出,这一次的虫潮规模比之前加起来都大,看起来就像是在殊死一搏一般。 然而,阿提拉只是将自己的武装色外放出去,口器上覆盖着加布里埃尔武装色的虫子便无法靠近他。战争和路奇也撑起了自己的武装色,生生伫立在虫潮中。 “这种临死前无用的挣扎,真是太过丑陋了。”
“不用你管!”
加布里埃尔喝到,随后表情变得极为紧张而急切。 她比谁都清楚玛丽乔亚的防守,因此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从这里活着离开。哪怕逃出了盘古城,她也逃不出玛丽乔亚。 从她被阿提拉点破,知道了主君之死的时候,她早就明白自己一定会死在这里。但她也想要在死之前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极致。 还差一点……差一点…… …… 还差很多。 但是至少要把已经跑过的这几个楼层……还有之前曾经暗探过的那些楼层…… “咻!”
“!!!”
一道黑光瞬间撕裂了虫群,速度快到加布里埃尔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心脏便被射穿。 鲜血如同鲜花一般在她身后的墙壁上绽放,中心留着一个深深的孔洞。 “武装色指枪·天隙。”
阿提拉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平淡如水。 时间仿佛静止了下来。 “嗬……啊……” 加布里埃尔不是玛丽,也不是埃德维德圣,这样的致命伤,她无法承受。 她的身体缓缓向后倒去。 “扑通。”
“……” 战争和路奇顶着虫潮看着这一幕,看着一瞬间被击败的加布里埃尔,心头都涌上一股寒意。 她并不弱,她的果实能力虽然不适合战斗,但是见闻色和武装色都是顶级,至少比现在的路奇强了不知道多少。 但是正面面对阿提拉的时候,甚至连一个照面都没撑住。 阿提拉顶着虫潮,走到了加布里埃尔面前。 鲜血从心脏处不断涌出,在她的身下汇聚成一个小小的血泊。她的目光并没有看向阿提拉,而是看向天花板。 “……” 阿提拉无声地蹲下,双膝跪住了加布里埃尔的双肩,随后手扣在了她的脖子上。 “将军了。”
“……” 加布里埃尔对此还是毫无反应,只有虫潮还在整座盘古城中如同发了疯一样的吞噬着、破坏着。 “如果你想要搞塌盘古城,我劝你还是省省心吧。维持这座城市的所有主体结构都已经换成了免疫霸气的材料,破坏它们,靠你是做不到的。”
他淡淡地说道:“还有什么遗言吗?”
“踏踏踏踏踏!”
一阵脚步声急速靠近,下一刻,虫潮之中冲出一个持刀的白袍老者。 他看到阿提拉的瞬间便立刻停下,问道: “阿提拉大人,虫潮的破坏过甚,伊姆大人派我来寻找您,说要尽快……呃!”
话没说完,他就看到了被阿提拉按倒在地的加布里埃尔。 瞳孔随之一缩,就连心脏都似乎停了一瞬间。 “莫罕达斯圣,如果你说的是抓住这家伙的话,那你白来一趟了。”
阿提拉头也没回地说道。 而这个时候,加布里埃尔终于将目光缓缓移向了阿提拉的方向。 至少阿提拉是这么觉得的。 而莫罕达斯圣则比阿提拉更清楚。 加布里埃尔是在看向自己……这个和她一样的【叛徒】。 “想好要说什么了吗?”
阿提拉说罢,手汇聚成了手刀,武装色覆盖上去,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啊……” 加布里埃尔凝视着莫罕达斯圣。 “哈,哈……” “祝你……永垂不朽。”
“……” 莫罕达斯圣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对谁说的。 也许是对自己,是对阿提拉,也有可能是对一个不在此地的人。 但总之,阿提拉听完这句话后,脸色再度一沉。 这句话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之前好像在什么地方,有个人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下一刻,阿提拉的手刀按了下去。 这一动作像是给所有的虫群按了一个暂停键,原本波涛汹涌的虫潮顿了一下之后,立刻做鸟兽散。乌泱泱的黑云从盘古城中喷发出去,在玛丽乔亚的上空袅袅升起。 加布里埃尔的果实,超人系虫巢果实,可以控制大量的虫群并且让它们住在体内。她的身体可以容纳的虫群数量会随着她的不断开发而提升。 而现在,虫群无规律的暴散了。 果实能力接触,这也就意味着…… “……” 莫罕达斯圣看着阿提拉提起了加布里埃尔的头颅,站了起来。 随后,从他的身边走过。 “莫罕达斯圣,剩下的你来处理吧。”
莫罕达斯圣没有看阿提拉,阿提拉在他身后渐渐远去。而战争和路奇也对视了一眼,再次隐藏在黑暗中。 只留下莫罕达斯圣一个人,面对着加布里埃尔无头的尸体。 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一样。 “……你不应该死在这里的,你不应该回来的。”
“你和埃德维德……一个两个都是傻瓜。”
莫罕达斯圣低声说道,声音有些沙哑。 他抱起了加布里埃尔的身体,身上沾满了鲜血,走出了盘古城。 一路上这猎奇的一幕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但看到莫罕达斯圣,没有人敢上前多嘴。 他就这样沉默着一路走回了自己的住所,屏退了所有自己的仆人,将加布里埃尔埋在了自己的花园中。 “时间有限,我也不可能为你大作动静,这么做委屈你了……” 莫罕达斯圣将花园中的土填平后,默哀了片刻,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换一套衣服。 这套衣服他暂时也不打算再洗,但他也不可能穿着这套血衣在外面招摇。 而当他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时,他愣住了。 只见本来干净的书桌此时无数的纸张乱飞,墨水盖子也被打开了。 摆在中央的一张纸上,一只小虫子正在纸上,用自己沾满了墨水的身体画着些什么。 莫罕达斯圣只是怔了一下,便快步走上前去,拾起了地面上的那些图纸,脸色便猛然一变。 “这些是……” “这些是……” “盘古城的内部结构图?”
莫罕达斯圣心中有些惊悚,这些结构图无比详细。不仅如此,上面还标注好了很多新型材料的应用部位,比如屏蔽恶魔果实能力的金属、屏蔽霸气的材料…… 这些东西的位置是只有贝加庞克和伊姆知道的,就连阿提拉都不清楚,更别说他们五老星了。 然而此时,这些图纸全都在他面前。 莫罕达斯圣瞬间就理解了加布里埃尔之前发疯一般地释放虫群的目的。 “利用虫群的反应来探测这些特殊材料的位置……她从一开始就没想着活着离开……” 莫罕达斯圣咽了一口唾沫,放下了手中的图纸。 看向桌面上那只还在爬行的虫子,以及正在缓缓成型的图纸。 “控制虫子是恶魔果实能力,而超人系恶魔果实能力消失要恶魔果实能力者本人失去意识。”
“现在这只虫子还在被控制着,也就是说……” 莫罕达斯圣喃喃道,随后如遭雷噬地呆立在原地。 许久后,他才目光僵滞地望向窗外。 “加布里埃尔……” “……” 阿提拉提着加布里埃尔的头走向盘古城门口,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加布里埃尔半合上的双眼中,仍然有那么一丝生机尚存。 再他注意不到的角落,在加布里埃尔脖子内部的血管中,虫子的呼吸系统连接在了血液上。 虫子利用体壁呼吸,而借助着这点微不足道的氧气,加布里埃尔强行维持着自己的意识。 虫子的攒动让她的血液还在维持着一种极低速度的流动,让她的大脑还不至于死亡。 断头的痛苦不断地侵蚀着她的意识,但她的脸却没有任何的变化。 就像死人一样,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 就连阿提拉都被她蒙蔽了过去。 “加布里埃尔……” 莫罕达斯圣的脸色渐渐变得悲伤,随后变得肃穆。 “……任由痛苦和时间摧残,都不会屈服的意志……” 加布里埃尔已经听不到莫罕达斯圣的话了,这不但是因为莫罕达斯圣距离太远,还以为她已经失去了五感。 巨大的痛苦已经让她无法再将自己那所剩不多的清醒用于感知外界,只能靠着残存的理智控制着距离几百上千米外,那只正在爬行的虫子。 “……” 模糊的视野一片白,在加布里埃尔已经无法维持的感知中,反而开始出现了一些清晰的画面。 夜色下,玛丽乔亚之外的沙滩上,一个幼小但坚毅的身影在她前方走着。 而自己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蓝色的月光,沙沙的潮声。 还有那在记忆中已然模糊不清的对话。 只有一句话依旧仿佛在耳畔回荡一般清晰。 “我将永远跟随你……” …… 维尼修斯宫冕下,你会一直走下去。 埃德维德圣主君,此后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呢? 赛茵特大人…… 加布里埃尔半合着的眼睛终于缓缓闭上。 而她的嘴唇也轻轻地动了一下。 我终于将一切报答给你了…… 莫罕达斯圣的书桌上,那只爬行的虫子振翅飞出了窗外。 他低头看去,纸上最后留下的,是两行字。 “请把一切告诉黑骑士和白龙,不要让他们因为突如其来的灾难死去。”
“这是维尼修斯宫冕下的电话虫联系方式,接下来,交给她了。”
末了,是一行数字。 莫罕达斯圣沉默了。 而此时,加布里埃尔的头颅被悬在了盘古城的门口。 一条绳子一头系在了她的头发上,一头系在了城头。 微风吹过,闭着双眼的头颅随风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