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侯是当今圣上的叔叔,一直居于城外的道观,一心求道成仙,而永宁小侯爷是永宁侯的独子,其母是明怡郡主,圣上的表妹。当时,这两人的不伦恋,可是风靡皇城好一段时间,直到两人成婚,深居简出之后,这风言风语才慢慢平息。如今,二人突然暴毙,莫不是跟李翠兰有关?苏木紧张的攥着衣角,侧目看了眼无洛,虽然他面上无异,但是,苏木知道他心里也紧张,且他隐隐觉得,无洛的猜测,怕是要成真了。因涉及到皇亲国戚,所以尸体并没有被带到典狱司,而是停放在永宁侯府。 待三人步履匆匆的来到永宁侯府,还未入内,就听院内哭声一片。苏木等人来到正厅,厅内跪满了人,除了女婢,小厮,还有十几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赵志敬轻咳一声,怕二人不知厅内的人都有谁,于是低下头对二人低声说道:“那十几个女子,是永安小侯爷的夫人。其余的,就是女婢和小厮了。”
苏木转头问道:“此事,是否已禀报圣上?”
赵志敬点点头:“案发第一时间就已上禀圣上,圣上亲自来看了,并且发话,必须要找到真凶。”
“初步验证的结果是什么?”
无洛现在就是想知道,此事是否真的跟普渡庙有关。赵志敬叹了口气:“中毒!”
无洛猛地转头:“哦?中毒?”
这个结果,让无洛很是吃惊,巫术这东西,查不出来,既然查出来了,那就不是李翠兰所为?不过,现在也没有证据,证明永宁侯与拐卖妇女案有关,兴许这是另一场谋杀案。苏木拍了拍无洛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一切先看过再说。几人来到为首的一个妇人面前,此人正是永宁侯夫人明怡郡主。赵志敬上前恭敬的行了一礼:“夫人,下官还有些事情未弄明白,还需要看一下现场,请夫人见谅。”
明怡郡主消瘦的脸上还挂着两行泪水,哽咽道:“大人尽管查就是,一定要还我夫君和孩子一个公道。”
“是!”
赵志敬面容悲痛,三人行礼告辞,而后来到了内院中。这内院的登高楼三楼,便是案发地。这内院修葺的很是奢华,周围的花草树木,皆是名贵品种,再就是这登高楼的柱子,更是万金难求的黑檀木。苏木数了数,整整十八根。苏木在心里暗暗竖起大拇指,赞叹一句,真有钱。这一层中,除了柱子,再无其他,四周均是薄纱遮挡,一阵风吹来,薄纱层层叠叠晃动,倒是给人一种朦胧美。几人行至二层,这二楼倒是跟普通的房间差不多,苏木往里面看了一眼,光是那昂贵的家具,就让苏木心跳加速了。来到三层,这里早有仵作和衙役等候,见到他们三人,众人俯身行礼,那为首的衙役说道:“大人,暂时还没有什么发现。”
赵志敬听后点点头,随即对无洛和苏木二人说道:“二位过来看。”
他指着厅中的翻倒的紫檀木桌子,道:“这两人被发现的时候,均是倒在这桌子附近,你们看,就是这个地方,当我们到的时候,这两人已经没有呼吸了,而且嘴中满是白沫,经仵作初步验证,是砒霜。”
两人走进仔细查看,地上还有一滩尚未干涸的污渍,苏木拿了银针试了试,银针发黑,是毒。又看了眼倒在一旁的茶盏,问道:“这茶盏有无验过。”
仵作上前说道:“回禀小公子,已经验过了,跟地上的毒是一样的,砒霜。”
苏木看了眼无洛,见他有些失神,接着问道:“他们二人当时的死状,是什么样子。”
仵作思虑了一会,说道:“当时二人笔直的躺在地上,手边就是打翻的茶盏,两人死状颇为痛苦,的确是中毒而死的症状。”
“这里都搜过了吗?”
“都搜过了,而且贴身小厮也已严刑拷打过,没有问出什么,都说是二人来到三楼后,就遣散了他们,至于这房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苏木点点头:“那这座登高楼,平时都是谁能进来。”
衙役立马回禀道:“禀小公子,已问过明怡郡主,说是除了他们二人同意,否则谁也不能靠近这座登高楼,也就是说此处,只能他们自己进来。”
“哦?也就是说,现在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据,没有人可以接近他们?”
“是。”
苏木走到赵志敬面前,说道:“赵大人,单到现在来看,并无什么不妥。”
赵志敬惆怅的点点头:“是啊,就是因为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所以才请小公子们过来,给看看,兴许还能有什么新发现。”
“下面的二层,有没有搜查过?”
赵志敬摇摇头:“明怡郡主说里面都是贵重的东西,怕我们弄坏了,就没有允许我们进去查看。”
苏木点点头,随即在屋中慢慢的观察起来。他脚下的步子有些重,先是来到矮塌前,伸手敲了敲,实心的,没问题。看了眼窗户,是内里反锁的,更何况这里是三楼,除非高手,一般人还真是很难从外面进来。周边的书架都是规整的,没有翻动的痕迹,上面摆着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异常,又抬头看了看穹顶。这一看吓一跳,四周竟然用东海夜明珠镶嵌,苏木暗暗咂舌,真是奢侈,一共二十四颗,这永安侯怕不是都富可敌国了,就算是皇帝伯伯的国库,也就才四十八颗东海夜明珠,这永安侯从哪里来的这些财富。苏木摇了摇头:“一切正常。”
赵志敬有些失望,还想着他们有什么新发现。不过想想也是,两个小孩子,他怎么就莫明信了呢。赵志敬抱了抱拳,道:“没事,本就是下官强行带二位公子过来的,天色不早了,下官送二位公子回去吧。”
赵志敬示意他们二人先下去,他还要跟衙役和仵作交代些事情。苏木点点头,拉着无洛率先下楼,可在经过一层的时候,苏木突然停住了。无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无洛用力耸了耸鼻子,点头道:“有一点。”
随后,赶忙闭息,又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捂住苏木的口鼻:“不能闻,有问题。”
苏木翻了翻白眼,他刚才早就闭息了好嘛。没好气的将帕子拽下来,带着无洛来到院中,仔细观察了起来。院中都是些名贵花草,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都是花香阵阵扑鼻。可是,恰恰就在这些昂贵的花草中,掺杂了一些不显眼的东西。苏木伸手在草丛中一拔,是一颗不起眼的花,香气清新,伴着院中各式各样的花朵香气,却无端的产生了一种燥热。“蚀骨?”
苏木点点头:“应该是了,这花叶扁平尖细,纹路清晰,花瓣厚实且重叠,花蕊紧密且成深红色,应该就是蚀骨了。”
“这花已经禁止出入楚国,否则以重罪论处。没想到永宁侯竟然如此大胆!”
苏木冷笑:“大胆的怕不只是如此,此花为何禁止出入楚国,且因当年有人用此迷惑皇帝伯伯,被皇帝伯伯下令诛九族。如今永宁侯如此,只怕是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苏木来到一层的一根柱子旁,摩擦着上面的划痕,沉声道:“洛洛,你来看,这像不像人的指甲划上去的。”
之前他就发现有这样的痕迹,一开始以为是猫猫狗狗划上去的,并没有在意,直到发现蚀骨,这才惊觉,有可能这就是人指甲的划痕。无洛闻言赶忙上前查看,这黑檀木比普通的树木要坚硬,普通树木想要用指甲划上去,尚且困难,更何况是黑檀木。无洛就着月色,仔细观察了一番,才肯定道:“的确是。这就奇怪了,划痕的位置在柱子的尾部,一般人的身高,哪怕是女子,也不会这么矮,要么就是有人刻意,要么就是......”无洛没有明说,院子里面有蚀骨,后面到底是什么,不言而喻。两人都没有说话,永宁侯是皇帝的叔叔,没有十足十的证据,谁也不敢乱说。赵志敬从楼上下来,就看见这两个小娃娃一脸严肃的盯着一根柱子看,心中并无在意,以为就是小孩子遇到什么虫子了。他来到两人身边道:“咱们走吧,我送你们回家。”
他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苏木二人之间诡异的气氛。两人齐刷刷转头看着他,那眼神盯的他浑身不自在,以至于说话有些磕巴:“怎,怎么了。为何,如此看我?”
苏木一把把他拽过来,拿着他的手往那划痕上摸去。赵志敬有些懵圈,还是乖乖听话的仔细摸了摸,然后有些不以为然道:“咋啦,就是一些指甲划痕嘛,典狱司多的是,这有啥好奇怪的。”
苏木和无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赵志敬一时不明所以,急躁了起来:“咋啦,就是些划痕,又不是我划的,这划痕的样子明显就是已经很久了啊。有可能是.....”赵志敬话没说完,就被自己脑子里面闪过的想法给吓住了。他内心哀嚎,老天爷,这两个孩子怕不是个坑啊,差点把掉脑袋的话给说出来。他赶忙打住,拉起两人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低声道:“两位祖宗,这事咱们就当不知道好不好。你们要是真闲的没事干,就帮下官查查那些个死了的女人到底是为啥。这永宁侯府,您二位就别掺和了哈。”
苏木用力挣开赵志敬的手,说道:“赵大人,这永宁侯他.....”不等苏木说完,赵志敬赶忙打断他:“行行行,下官知道了,您别说了,求了,真的。”
他把苏木和无洛带到永宁侯府门外,对外面的衙役嘱咐道:“送两位小公子回府。”
然后低声与苏木和无洛说道:“两位,这事就别再管了,此事是下官欠考虑,牵扯二位其中,二位回去后就当不知道好了,保重。”
说完拱手送二人离开。赵志敬看着二人离开,面上凝重,如果永宁侯真是那样的人,保不齐有余党,他不能让两个孩子涉险。他这人虽然是墙头草,但还是有人性的,不能丧心病狂到拖两个孩子下水。他们去王家村的事情,衙役跟他说了,并没有什么不妥,总归最后找不到人,这案子就不了了之了,他们的安全最重要。赵志敬不知道的是,这几条人命案,差点要了苏木二人的命。苏木遣了护送的衙役,周边瞬时安静了下来,夜已深,百姓们都睡去,只有他们二人作伴走在这寂静的街道上。“小洛洛,我们去普渡庙看看吧。”
无洛有些诧异:“你最怕黑了,那普渡庙的位置隐在密林深处,还是不要去了。”
“白天不能看出什么,兴许晚上可以呢?”
苏木眨巴着明亮的大眼,有些跃跃欲试。“晚上,密林危险,兴许有什么野兽出没,还是等天亮再去吧。”
“走吧,不必担心我。夜晚,可是牛鬼蛇神出没的好时候,咱们去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