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间离他最进的“梅”。大厅外现在只剩下一下蓝玉胡,他终究还是进了离莫小悠最近的那个“夏”。莫小悠入了房间,便见房间里尽是红柱白墙,外间摆放着四把圆形的木櫈,一张方桌上铺着绿色的桌布,桌上简单的一盘茶具。两边角落里放着高高的木架,上面是一尺来高的白色鱼纹花瓶,里面插着几株新鲜的牡丹,正开得艳丽。里间的两个大红柱子上垂着被卷起来的紫红色帷幔,走进无门的花边框架,就是里间的寝室了。正对门放着一条长形的平头案,上面是两个形状不一的大瓷瓶,一个长形的花瓶里面放了几卷书画卷轴,一个圆形的,里面什么也没放,只当是配饰。平头案的白墙上,挂了几副字画,把房间装饰的诗情画意起来。再向右看,便是床榻了。只不过床榻旁边,有一张精致的软榻,上面还放了一个看上去很柔软的绣枕。莫小悠简单的梳洗下,躺在床上,仍是心神不宁。“砰砰……”两声敲门声响起,莫小悠猜测会是谁呢,随行的人那么多,她实在想不出会是谁,蓝玉胡?为什么脑子中只想着他呢,似乎是再尴尬的境地,有了蓝玉胡都能轻松化解。若是楚陵寒,她就更难以面对了。在想着要不要开门的时候,门就已经被推开了,也不是推开的,敲击了两下,门就自己闪开了一条缝隙,只怪莫小悠总不爱栓门的坏习惯。她从床上刚坐起,便见走进来的楚陵寒。“那么早就睡了,晚膳时看你心神不宁,是不是身体不适?”
楚陵寒轻声低语,让莫小悠更无所适从,她低着头,看自己没来得及穿鞋的双脚,还好被长裙掩盖住大半,只有几个调皮的脚丫还露在外面。“我身体很好,正想睡呢,你请回吧!”
莫小悠生硬的回答,让楚陵寒如淋了寒冬腊月里的冰霜一样,冷得无处躲藏。他慢慢走近,莫小悠却只看到那一双白色的靴子。“小悠,你想让我怎样,才能对我一如当初?”
一如当初?莫小悠在心中重复着这四个字,她的当初可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她的当初被伤的体无完肤,几次三番,她都不敢再爱了!“我说了我想睡觉,你回去吧!”
楚陵寒却没有听她的话,静静的坐在她身边,床上粉色的帐幔因为窗口的风,时不时刮向他的手臂,快要把他淹没在粉色中。他离莫小悠那么近,心中想着能再近一些,他放下了皇位来寻她,就是想证明他可以像蓝玉胡一样伴她海角天涯,为何她还那么的纠结,把他向外推呢?楚陵寒的手指一点点向莫小悠移去,摸到她垂在床边的小手。莫小悠的心有些慌乱,手臂本能的躲闪过来,“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好。”
楚陵寒站了起来,看着一直未曾抬头的莫小悠,他的目光触及到那纤细的手臂,在灯火中好像有什么在她的手腕上闪耀了一下。一条蓝宝石的手链!楚陵寒对她的心意那么明了,以为她会在意自己的存在和蓝玉胡刻意避开些距离,没想到他们仍有来往,这手链之前不曾见过,一定是七夕那天送的。想着想着,楚陵寒忘记了自己要走,像是钉在木板上一样,眼神变化着,在柔顺和怒火之间。莫小悠等了好久,不见他要走,实在等不下去,便抬起头,看着楚陵寒的眼神不对,正在注视着自己的身侧,她看了看,也发现在火灯中闪亮的手链,虽然这手链被她用长袖遮掩,可是纱衣单薄,在白天还好遁形,晚上的灯火下,蓝宝石愈发的亮了。她虚心的藏起手臂,“怎么还不走!”
正是她的动作让楚陵寒来了怒气,明明做了和别人暗通款曲之事,还敢明目张胆的佩戴别人赠送的饰品,被发现后竟当着他的面隐藏起来。楚陵寒越想越气,一步走回床榻边,猛地推到莫小悠,用力一拉,把她的手腕上的链子清晰的展现在自己眼前。“这是什么?蓝玉胡送的?”
“你?是又怎么样?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我有没有资格,你还不知道吗?”
“你……无耻!”
“那就让我再无耻些吧!”
他吻上莫小悠的唇,她惊慌失措,难道上次的事又要重演?唯一有一个不同的是房间里的灯还亮着,楚陵寒在气头上,看到莫小悠惊恐失色的脸,像是上一次他对她做的事,让她对他的触碰有了恐惧的心里。霸道的吻没有继续下去,楚陵寒压在她的身上,低低的说:“不要总想挑起我的怒火,我不想伤害你,可,你却没有给我宠爱你的机会。”
他的声音低沉却充满磁性,莫小悠也从惊恐中回过神,别过脸去。“我和蓝大哥没什么,一件手链而已,就能让你这样待我!”
“我是怕失去你,你懂吗?”
楚陵寒颓败的倒在莫小悠旁边,她的身体还那么虚弱,纵使他再冲动,也不会在现在这个时候动她,只因他,爱她。“我要睡了,你还不回去?”
莫小悠翻过身,希望楚陵寒会自行离开。她听到楚陵寒下床的声音,接着烛火灭了。房间漆黑一团。门闩的声音响起,不是关门,像是在插门!她坐了起来,退到床角,“你,想干嘛!”
楚陵寒的声音在一片漆黑中响起,“睡觉,不要吵!”
“我不要和你睡!”
“我睡在榻上就行,你再介意,我就上床了?”
“你……无赖!”
莫小悠怕他们同房而眠的事会被大家知道,可是楚陵寒现在比她强大,要是硬来的话,她也不是对手,既然他主动想要睡在榻上,就这样吧!蓝玉胡住的房间有一个突出的回廊,他心中烦闷,站在回廊上望着天上的繁星。忽然看到客栈后院,有一团乌烟冒起,他飞身而下,不顾别人的内院,外人不可入的规矩,飞了进去。“救命!”
微弱的声音从冒烟的房间传出来。蓝玉胡把手臂往门前的水缸里浸湿,捂住鼻子,进了那火光烛天的房间。一进房间,他就发现这是一间内院用的火房,里面的声音再次传出。是在灶台前面,那个倒在地上的女子,正是蔓霜。他走进一看,蔓霜的脚上压了一根房梁上掉下的木头,情况十分严峻。蓝玉胡掀起那条大木头,抱起蔓霜,冲出房间。“咳咳!”
蔓霜想说感谢的话,全被呛了回去。她脸上已经乌黑,身上的衣服也因沾染了烟灰,没有了光鲜靓丽的样子。“先洗洗脸,漱漱口再说!”
蓝玉胡指着门口的水缸。蔓霜点点头,她一向注重外表,现在狼狈的样子让她不想见人,可是却有一位蓝衣俏公子站在面前,看了她出丑的全过程!脚腕上的刺痛阵阵,蓝玉胡没有想到蔓霜的脚伤会有多重,放她下来后,就礼貌的离开一段距离。蔓霜失去搀扶的力量,便没有了平衡,只能扶在水缸边,痛的龇牙裂嘴。好在是夜晚,蓝玉胡看不到她的表情。蓝玉胡见她能自己清洗,便悄悄地想要离开。“等一下,我的脚腕好像断了!你去帮我通知一下我爹,让他找个大夫来!”
蔓霜见蓝玉胡想要离开,先一步叫住了他。蓝玉胡这才想起,在房间里这女子的脚腕被那么大一块木头压住,骨裂是很正常的事。“房间里就有一位大夫,我去帮姑娘叫他去。”
“等一下,能不能先扶我回房间!”
蔓霜为难的看着蓝玉胡,她可不想一会惊动了所有人,大家都在火房外看她的笑话,怎么说也要回去换件衣服,体面些再去请大夫。“好吧,不知道姑娘的房间在哪?”
蓝玉胡走回来,扶住蔓霜。蔓霜玉指一扬,“那里,向后走,过一段石板路,再经过一个花园,两处庭院,就是我的闺阁了!”
蓝玉胡停了下来,照蔓霜所说,他们这样的步子,是要走到半夜也到不了,“姑娘,请恕在下冒昧,那么远的路程,不如由在下抱你过去吧!”
“啊!”
蔓霜刚才从房间里被蓝玉胡抱出来纯属无奈,这会没有生命之忧,还让他抱,是不是……她想了下,轻轻的点点头,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嗯。”
蓝玉胡没有听到她说了什么,只是看到她点头的动作,便没了戒心,把蔓霜横抱起,向她的闺阁走去。她说的闺阁确实是一间二层的阁楼,远远的就能看到幽香萦绕的闺房耸立在庭院之中。走进那阁楼,环往四周,那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的感觉。他上了二楼,见到竹窗上所挂着的是紫色薄纱,岁窗外徐徐吹过的风儿而飘动。粉色的帐幔下是铺着花色薄衾的被褥,蓝玉胡将蔓霜放在床上,匆匆转过身去。“公子,再等一下,能否将橱柜中的翠绿烟纱碧霞罗和粉色绿叶裙找来给我。我这身衣服不成样子了,怕一会大夫进来要笑话,就是大夫不笑话,我爹看到了也会责骂我的。”
蔓霜渴盼着,蓝玉胡在她的呼唤中再次停下脚步,无奈的向一旁橱柜走去。他拉开出轨,见里面似有女子的抹胸,亵衣之物,闭着眼睛抓来几件衣物扔在床上,便说:“我去给你请大夫去。”
回到客栈内的二楼,蓝玉胡敲击着陆芥的房门,刚才为了救那女子,他似乎是太能隐忍了,被支使的晕了方向,他后悔说要帮那女子寻个大夫了。这会怒气会撒在陆芥的门上。“你跟这门有仇?”
陆芥打开门,见是蓝玉胡,一向好脾气的他,怎么会和门较起劲了!“你下楼寻客栈掌柜,他女儿脚腕骨裂,找你去看脚腕。”
蓝玉胡说完就回到房间,也用力的摔上门。“有病吧?”
陆芥慢腾腾的下了楼,他是大夫只有自己这一行人知道,掌柜怎么会知道,还是蓝玉胡来传话,看来是别有隐情了。楼下掌柜正在焦急的等着陆芥,看他下来,老泪纵横的说:“神医啊,您可千万要救救我的女儿,老朽就一个女儿,要是她破脚了,我下半辈子还能指望谁呢,她也就给毁了呀!”
陆芥抽回自己的手,生怕沾染了田掌柜的鼻涕。“在下尽力而为,田掌柜,带路吧!”
蔓霜床前已经围上几个丫鬟,个个被她被使唤的手忙脚乱。她是为了明天和腊梅的比赛,自己偷偷在火房练习一种自己新研究的菜式,因为白天忙了一天,所以又累又困,在灶台边打了瞌睡,这一睡就出了那么大的事,她还不知道明天那个叫腊梅的丫头会不会笑死过去呢?陆芥进来看这个姑娘那么能折腾,脚腕骨裂还敢换什么新衣服,还在让丫鬟们给她扎发式!“姑娘,你要不想破脚的话,还是乖乖回到床上吧!”
蔓霜一听,立刻挥挥手,“你们扶我上床。”
陆芥看了看她的脚腕,伤的是蛮厉害,不过比起之间贺延的脚伤算是轻的了,最主要是她救治的及时。田掌柜看着女儿高高肿起的脚腕,心疼的说:“怎么样了,神医啊,老朽愿意倾家荡产,只要您能让老朽的女儿如之前一样就行!”
陆芥拿出在闺阁前斩下的竹子,用小刀利索的划成几瓣,然后手掌一用力,托起蔓霜的脚腕处,一声清脆的骨头错位的声音。“啊!”
蔓霜嘶吼起来,痛的她再也顾不了什么大家闺秀,什么温柔贤淑。陆芥很快用竹片固定了她的脚腕,一手扯下床上垂下的丝带,缠绕在竹片上。“注意不要碰触这竹片,我会开些清血散淤的方子,静养半月即刻。”
田掌柜看陆芥的神情,说话那么自信,自家女儿定是没有大碍了,他行一大礼,对着陆芥一拜。“神医啊,您想要什么,老朽豁出去性命也要满足你!”
“没什么要求,夜深了,都去睡吧。”
陆芥起身,向外走去,这对父女奇葩的让他接受不了。现在他算是懂了蓝玉胡为什么要摔门,看来他已经领略过这两人的招式。第二天晨起。几个房间里的人只有易迅辰最先起来,早起对他来说已经形成一种习惯,他到楼下用了早膳,不忍打扰别人,便先去了镇上寻寻自己听闻的线索。第二位起来的便是腊梅,她只要和莫小悠在一起,便会和平常一样,早起后来侍候莫小悠的洗漱问题。门敲了二次,三次……“小姐,你没事吧。”
腊梅喊着,用力推了推门,里面是插上的,莫小悠定在房间里,为什么她敲门声那么大,莫小悠却没有听到呢。“陆芥,陆芥,快醒醒!我家小姐出事了?”
腊梅转而去敲陆芥的门。因为不知道陆芥到底住在哪一间房子里,所以腊梅辗转在其余的六个房间里不停的敲击。三扇门同时开启,瞬间几人一起呆住。莫小悠的房间是楚陵寒打开的,而他还是一副揉眼欲睡的样子。因为在榻上将就了一晚,他的衣衫也有些凌乱……莫小悠这时也从房间里跑出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想好早上要早早的把楚陵寒撵出去,可是她忘了自己是有多懒。蓝玉胡正望着莫小悠,她的衣衫也是不整,这让蓝玉胡心中痛的呼吸不了,他冷冷的看一眼站在一起的两人,关上自己的房门。陆芥裂着嘴角,很难看的表情,这叫什么事,蓝玉胡那面色,是要受了多大的打击呀!他拉过腊梅进了自己的房间,小声的说:“你呀,瞎囔什么?你家小姐的功力用得着你去担心?”
腊梅感觉自己做错了事,再看看自家小姐,面色苍白,怒视着楚陵寒,她把一切归咎于楚陵寒身上。可楚陵寒很乐意看到这样的情景,蓝玉胡只能是她的过客,还是纯粹的心灵上的过客,他要拥有莫小悠的整个人,完整的她,还有她的心,他也在一点点的霸占过来,不介意用任何方式。见楚陵寒一身轻快的走出房间,神情是宣誓着自己的占有。莫小悠砰一下关上房间的门,蓝玉胡刚才的脸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那是一种绝望的表情,她从来没在蓝玉胡脸上发现过的表情。“小姐,你没事吧,我侍候你洗漱好吗?”
腊梅小声的站在门外,这下莫小悠是真的生气了。“不用了,今天不要再喊我!”
莫小悠靠近墙壁,离蓝玉胡的房间最近的地方,他现在会在哪个角落,是心痛欲绝,还是心如止水,她和他之间再也回不到以前了!腊梅委屈的看着陆芥,她只是太关心莫小悠了,没想到会弄出这么尴尬的事情,她哪里知道楚陵寒会和在莫小悠的房间。“陆芥,小姐是不是不要我了!”
陆芥本想训斥一顿腊梅,这个做事总不经过大脑的丫头,可见到她眼中的泪,便把训斥换作了安慰,“没事的啊。要怪就怪这个人,明明没行婚礼,却不顾及小悠的声誉!”
楚陵寒轻笑,对于陆芥的指责,他很坦然,因为从一开始他就给了莫小悠光明正大的身份。“小悠她四年前就是本王的王妃了,本王手中现在还握着一道圣旨,御赐圣婚!”
陆芥傻眼了,这个楚陵寒一句一个本王,莫非真的为了莫小悠,一介女子,舍弃了江山?“你,是王爷了?”
“对,不过我和你们之间,仍是希望平等相处,小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楚陵寒说完,回到田掌柜为他准备的雅间“东兰梨花”中。“现在怎么办?”
腊梅看着紧闭的房门,莫小悠说今天一天都不让她打扰,可是她怎么能放心,自己惹怒了小姐,又让小姐和蓝玉胡之间生了那么大的间隙,“小姐一定恨死我了!”
陆芥伸个懒腰,说:“不会的,你只是把他们的问题提前爆露出来了而已,早晚要面对的事,藏着掖着不如亮出来的好,走。我们吃饭去。”
腊梅哪还有心情吃饭,自己往门口一蹲,说:“你去吃吧,我要在这等小姐出来为止。”
“你不必这样,这样反而让小悠没有自己冷静的空间,听话,让他们都静一静,是目前最应该做的事。”
陆芥很想扇腊梅一下,这个丫头没有头脑到无可救药,表忠心也不是这样表的吧!堵在人家门口,到底是关心还是故意让人心堵呀!腊梅擦擦眼泪,“真的吗?”
“真的!”
在陆芥的劝说下,腊梅终于不再蹲在门口,而是和陆芥一起下了楼。二楼上仅留的三个人,各怀心事,这心事的相同点就为一个字: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