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宁县主终于还是没有办法了,毕竟田婶是这后院的内管事,平日里赵王妃都甚是倚重她。她说的话又那么吓人,口口声声说是碧音跟瑞朱给谢景行投毒害的谢景行连夜病了要请大夫。 咸宁县主也想辩白,也知道碧音跟瑞朱只是给谢景行的狗下了药而已,但是她能说出去吗? 她这样的身份,当然沾也不能沾这种事,只能全部推给仆人,自己恨不得全部不知道而已,因此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田婶带着那些粗壮仆妇将碧音跟瑞朱押走了。 她心中还是不甚害怕担心的,毕竟谢景行现在虽然跟以前不一样了,但是到底是为了一条狗,他难道还敢彻底跟自己撕破脸不成?要知道现在谢景行所有的疼爱都是来自皇帝,而自己也颇受皇帝喜欢的,谢庭应该不会那么蠢。她一直在等瑞朱跟碧音回来,但是等到第二日已经梳洗完毕,去跟赵王妃请过安了,也仍旧没见到瑞朱还有碧音的影子,这才不由得慌了,同时又觉得恼怒非常,忍不住唤自己的教养嬷嬷:“嬷嬷!烦劳您代我去哥哥那里走一趟,问问他到底准备什么时候把我的丫头还给我!都是一家人,难道哥哥非得要闹得我面上无光才罢休吗?他分明知晓这两个丫头不敢在他食物中投毒的!”
哪里只是丫头不敢?就算是她自己也不敢往堂堂世子的食物里下毒啊,谢庭这是摆明了要害自己! 那位教养嬷嬷忍不住皱眉反驳:“县主这事恕老奴不能答应。这两个婢子自己自作主张,竟敢大胆谋害世子,这放在哪里都是大罪。世子仁善,并未惊动王爷与王妃,也不迁怒县主您,只是捉拿了这两个婢子去,纵然是立即打杀了她们也是应该。何况只是要两个婢子呢?县主现在反倒遣我去要人,这叫老奴如何开口?名不正言不顺,不可为!”
咸宁县主自小受宠,因此宫中指派两个教引嬷嬷给她,教引嬷嬷平日里甚是严肃,因此咸宁县主不敢在她们面前做出格之事,现在吃了这个哑巴亏,有苦不能言,只能默不作声。等教引嬷嬷出去了,这才唤过一个丫头来,吩咐道:“你去藏花坞打听打听,看看碧音与瑞朱现在情况如何了。若是见了世子,便说我这里缺她们二人服侍,请他仍旧将她们放回。”
那小丫头的动作倒是很快,去了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回来了。只是她已经惊吓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还是咸宁县主耐着性子瞪了她半天,她才哆哆嗦嗦的哭了出来:“县主,奴婢去的时候正碰上田伯他们带着人拖着碧音姐姐跟瑞朱姐姐出去,看样子......看样子瑞朱姐姐跟碧音姐姐是活不成了!因为她们两个身上都流着血呢!”
咸宁县主失声惊呼道:“怎么可能?!”
她确实想过,这个给世子投毒的罪名很严重,但是却没料到谢庭竟然真的敢对瑞朱跟碧音下死手!她虽然一直告诉自己知道谢庭跟以前不一样了,但是因为以前的谢庭太温柔太宽厚,她一直没料到他变了就能变得这么恐怖。居然就为了一条狗,居然就为了一条狗,他居然杀了自己的两个贴身大丫头?! 咸宁县主欲哭无泪,等了半日终于还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流着泪奔去找赵王妃告状。 郑氏听了原委却并没有咸宁县主想象当中的立刻派人去告知赵王,然后赵王再把谢庭狠狠地教训一顿。郑氏只是阴沉着脸,半日都没有说一句话。 “母妃!”
咸宁县主抱住她的腰,将头埋在她的膝上,哭道:“我才回来一日,两个贴身大丫头就被盖上这样大的罪名被打死了,这让别人怎么看我?到时候......到时候我连去见锦玉姐姐的脸也没有了!”
咸宁县主跟谢锦玉的关系向来不怎么好,两个人见面辄要互相取笑讥讽一番,这回咸宁县主丢了这么大的人,到时候谢锦玉不拉着她嘲笑半天都是怪事。 郑氏蹙了蹙眉,责备道:“你还说!我是怎么交代你的?说过这个谢景行为人狡猾阴险,叫你千万别乱动脑筋,这下你可知道厉害了?你要知道,他现在是皇帝亲自封的郡王,现在身份甚至凌驾于你亲哥哥之上,你父亲也不敢对他动辄动手打骂呵斥了,你却还......你叫我怎么说你!”
“母妃!”
咸宁县主听出不对来,马上哭着辩解:“我真的没有给他下毒啊!我又不傻,怎么会回来第一天就去毒死他,他屋子里何况只有我去过的情况下呢?我只是......只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叫他别以为封了郡王就可以欺凌我们啊,可是谁知道......谁知道他居然这么阴险,竟然说我是在他的宵夜里下毒......” “慎言!”
郑氏出口呵斥:“你什么时候在他宵夜里下毒了?你什么也没做过,完全是你的两个丫头不懂事,自作主张,瞒着你去做的!关你何事?”
咸宁县主有些茫然,见郑氏声色俱厉,不由得又吓哭了:“母妃!”
郑氏揉了揉额头,深觉女儿如今也不让自己省心了,竟然比以前亲近谢庭的时候还叫她难以调教。 皇帝近日的心情瞧着都极好,贤妃想着最近六皇子总是缠着自己要去替他探探口风,看看皇帝究竟打算给他选哪家的姑娘当皇子妃,因笑着冲皇帝道:“臣妾听说皇上最近忙着给皇子们准备婚娶之事?”
因为心情好的缘故,皇帝又向来看在六皇子的份上对贤妃分外优容,便笑道:“是有这个打算。”
贤妃亲手替皇帝破了个脐橙,将果肉剔出来盛在琉璃盏上献上去,陪笑问道:“那不知道给轩儿定的是哪家的姑娘?这孩子的年纪越拖越大了,到现在也还没成家立府,到底有些尴尬。”
关于谢振轩的事,皇帝向来都是很宽容的,想了想,便道:“总不过就那几门子名门闺秀,配给他也尽够了。”
贤妃听了是名门闺秀,心中先高兴了几分,但是到底还是试探着道:“论理小六也该有个名门淑女来管着,不然越发的没章程了。只是臣妾瞧着,只是对两个姑娘一见倾心,念念不忘至今呢。”
这意思是说有看中的姑娘了?皇帝沉吟了一会儿,道:“哦?那我倒确实想听听,是拿两个姑娘能入得了你的眼,还被你记到如今了。”
“说来也倒是真巧了,这两个姑娘呢,都是一家子。”
贤妃大笑:“都是顾家的姑娘们,一个行九,唤作顾满,一个却是行十一,名顾烟。那一日来我这宫里,不知道瞧花了多少宫女女官的眼睛,到了现在她们还惊讶这两姑娘的美貌呢!”
皇帝原本还笑着的脸瞬时沉了下来,几乎是立即便看向贤妃,淡淡问道:“是小六叫你来问朕的?他瞧上这两个姑娘中的一个了?”
看出皇帝的表情不对,贤妃立时停住了嘴,听见皇帝这么问,忙道:“没有没有!只是臣妾私心瞧着这两个姑娘长得真是个顶个的好看水灵,才动了这个心思......” “他的媳妇儿自有朕来定,你没事不妨多去皇后那里诵诵经走动走动,这些事情就不用问了。顾家的姑娘自然是好的,朕自有打算。”
皇帝眼睛也不眨立时拒绝,片刻便起身要走。 贤妃战战兢兢的将皇帝给送走了,才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就见身边女官走来告诉:“娘娘,六皇子来请安了。”
此刻贤妃自然对谢振轩不会有好脸色,一见面就忍不住埋怨道:“本宫早说什么来着?早就叫你死心死心算了!之前就闹出顾家六姑娘的事情还不够?扯上一个六姑娘,好容易费了多少劲儿才给摆平了呢?现在你又妄想着人家的九姑娘,这怎么可能?!倒是害的本宫受了好大一通训斥,真真是叫人难堪!”
谢振轩若有所思:“父皇没答应?”
“能答应么?!人家好歹是顾家的嫡女,难道顾家的姑娘都得跟你扯上关系不成?何况人家姑娘正在孝期,哪里有就定婚期的道理,你的年纪却不小了,正该定下来,本来就不该多此一举去问的!”
贤妃娘娘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哼道:“皇上说了,你的婚事他自有安排,叫本宫别再插手了。”
六皇子抿唇站着,面无表情,似乎并没听见贤妃的话,过了良久,才发出了一声哂笑。 “那我倒是要看看,最后她能得个什么好归宿!”
这句话六皇子说的几近咬牙切齿。 贤妃今日得罪了皇帝,心情已然差到极点,现在又听见谢振轩埋怨不停,便喝止道:“别再提了!人家得什么归宿也与你无关,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便罢了!别再多事。”
见贤妃发怒,谢振轩便不再提,一笑了之,又送上几盒至宝斋的玉面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