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出话,他就吻上去,缠绵着,将那些眼泪都卷起来吞噬下去。尽管是深夜,来来往往人还是很多,看那画面看得口干舌燥的!小丫头死死地攥紧他的衣袖,死死地凑上去,想要抱紧他!再抱牢一点!慕修辞脸色死僵着,一丝一毫都不敢动,只听见她在他胸口哭的稀里哗啦,啜泣着问:“你生气了吗?”
他定了定神,眸间闪过一丝剧痛:“……没有。”
“为什么怎么做你都会生气?你跟我说……我怎么做就行了?我不对吗?”
顾时年开始怀疑自己的价值观。怀疑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废的,都没有用。他脸色愈发苍白,僵硬的手骨在微微发颤。手轻轻放上她的头顶。“你觉得你做的是对的吗?受了伤,我还对你那样,你把我慕修辞放在什么样的境地?是我太弱需要你保护,还是你根本就没有习惯依赖我?”
他轻轻牵起她的手,疏离地将她从怀里推开来,两人分开一尺的距离。没有那么亲密。小丫头泪水涟涟,被强制跟他分开,哭得肩膀都颤抖着停不下来。慕修辞冷冷盯着她,轻声问:“你不需要我?我现在可以走。”
不。需要。特别特别需要。他痛得快死的时候脑子里想着他才好受一点,刚刚看医生的时候,多希望陪在自己身边的不是桑桑而是他。哪个女生不想要心爱的人保护?谁不想要活得像个小公主,一辈子被疼爱,刮风下雨都不出来。小丫头伸出手,一边颤抖着一边哭着对他说:“抱抱。”
他抿唇,不发一言。眸色冷冽如刀。“不抱。”
她震颤了一下!眼眶更红,又哭着重复了一句,都带了哽咽乞求的意味:“……抱抱。”
他依旧冷漠不发一言。小丫头都要崩溃了。他推拒的手终于从她肩膀上松开,那娇软的人儿立刻哭着扑过去,死死地抱住了他,怕哭出声来难听,将整个脸都埋在他胸口哭得歇斯底里的。慕修辞僵硬的身体微微发颤,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后颈,俯首轻轻抱住她,凑下去跟她低语:“现在要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全部都告诉我,嗯?”
“嗯……好……”她大哭着疯狂点头答应。“以后也都不会瞒我……年年,你不会再瞒老公任何事了,是不是?告诉我?”
“是……”哭泣声上气不接下气。“老公现在可以碰哪里?你痛吗?”
他哑声问。“不痛!手!可以碰手!”
……手。全身上下就只可以碰手而已。慕修辞听完这个字耳中嗡鸣一片,不知几秒后才恢复正常,脸色僵硬到抽搐,他强力克制都克制不住那股焚烧般的怒火,只暂时压下来,拥抱她的力道愈发轻了。所谓教育、调教。就是这种样子。他要教会她的不止是这一件事,他要她全部坦诚相待,把她全部的自己,都展现在自己面前。狠狠地疼她,好好地保护着她,再也不放开一丝一毫。……另外一边。米桑看着那情景彻底惊呆了,许久许久都根本回不过神来。顾牧擎摸了摸自己被她打痛的脸,再一次不死心地上前,偷偷摸上了她的小手握住,看一眼那边,说:“这才是哥的功力啊!厉害吧?小嫂子保证以后不敢再轻易自己做主做任何事了,都要哥同意才行!桑桑,我也很厉害……我别的不行,我……听话……”这个算优点吧?米桑脸色却苍白起来,根本没留意他握住自己的手了,抽回来,捋了一下头发看向深邃的夜空,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顾牧擎眉心一跳,真看出她不对劲了,手插口袋里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有一点儿害怕。”
她快速低哑说道。顾牧擎眉心一跳!“桑桑,我不会对你那样。”
她不需要他调教,她是他的女王。米桑觉得胸口沉闷,以前顾时年没心没肺坚强透顶的样子她很放心,反倒是现在不放心了,她最后看了一眼缠绵在一起的那两个人,冷冷回头说:“看来没我事我先走了!你送我吧。”
顾牧擎闻言一阵狂喜,抓了钥匙就跟上去:“行!反正也不需要我。”
米桑坐上顾牧擎的车,脑子里还在纷乱地想着什么,她知道慕修辞会好好照顾顾时年的,无论治疗条件还是心理上,都比跟着她要好太多,但她就是怕顾时年陷得太深,总觉得隐隐不安。顾牧擎一语道破天机。“桑桑,你这是恋爱恐惧症,跟做那个事是一样的,你害怕沉沦,就尝不到恋爱里的甜与苦;你害怕极限,就也体验不到做那个做到极致的爽跟痛!”
米桑小脸腾地红了,拳头攥紧,恨不得杀了这个随时随地耍流氓的混蛋!顾牧擎还在继续说,蹙眉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极限运动?大型游乐场玩儿吗?”
米桑面色极冷:“从来不玩儿!”
那就对了。“啧啧,”顾牧擎感慨了两声,“我一定要把你送上天堂一次,我告诉你,爽翻了……”米桑忍无可忍,抄起自己的包就朝他砸过去,怒吼道:“顾牧擎!我爽你妈……”SUV在深夜的马路上晃了那么一两下,踩了急刹车,然后才慢慢开起来,又重新朝着前面的路驶去了…………深夜的麓园。灯火通明。守卫派人大半夜的从商场里买了大型的木桶过来,安置在二楼的大浴室里,迅速地找人接上水管和喷头,像是要在家里泡温泉一样,还购置了很多很多东西,亲肤的浴巾,速干纸,甚至弄了一张可以做热疗冷疗的水床,放楼下去了。“慕先生都置办齐了,还需要什么吗?”
“不用了。走。关上门。”
“是!”
整包的中草药煮沸浸泡了两个小时才起效,慕修辞试了试木桶里的水温,走到卧房的大床前,轻轻碰了碰那睡梦中的人儿的手指,顾时年很敏感地醒来了,眼睛因为之前哭过有点肿,她看见他有点儿不好意思,差点儿把头埋进枕头里。“去泡一下再睡会舒服,衣服先在这里脱了吧,你自己去还是我抱你?”
“我自己来吧。”
顾时年脱掉了所有的衣服,当着他的面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索性留了一条小裤。泡进药里的时候,浑身都毛孔张开,一开始激痛了一下,接着慢慢变得麻麻的,舒服的感觉从全身袭来,她轻轻趴在木桶边上,那里已经用亲肤的毛巾裹了一层又一层,舒服到可以泡着睡觉。这就是属于慕修辞的温柔。顾时年没被打过的右脸轻轻贴在毛巾上,只觉得眼眶温热。以前跟着林苡薇,她在街上被那些大孩子打了,她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忍过去,她不是怕给林苡薇添麻烦,而是有一次,发现自己跟林苡薇说了,林苡薇也嚎叫不过她们,自己最后也被打破了头哗啦哗啦流血,顾时年吓坏了!从此她就害怕看到林苡薇的无助,害怕让她为难。她宁愿从此不说!“唉。”
顾时年叹了口气。忽然一阵水声!顾时年惊到了,睁开眼睛,往后看,慕修辞精壮健美的身躯也踏了进来,她不禁心头一紧!却见他眸中清明一片没有那股深邃的渴望,心不由得放松下来!他轻轻靠过来,到她背后,手轻轻抚上她的腰。“你也要泡吗?很舒服的!活血化瘀,对你身体也好!”
小丫头邀请着,腾出一点点地方。他俯首含了一下她的耳垂,沉声道:“医生说可以配合着按摩一下,放心,很轻不会让你痛到,我也可以看下你到底是伤在哪儿,碰到哪里痛就告诉我?嗯?”
顾时年明白了,乖巧点点头!他的手真的很轻,从腰上开始,一点点触摸,也冷声问她一些问题。“他拿什么打你的?鞭子?”
顾时年摇摇头:“他用藤条。小时候我们都怕那个,可是我大姐二姐,爸爸顶多就是吓唬吓唬她们,你知道杀鸡儆猴吗?她们是猴,可我他妈的永远都是那只鸡。”
这么悲凉的话,怎么从顾时年嘴里说出来就那么喜感。他想严肃,嘴角却还是忍不住勾了勾。“藤条多长呢?一直从脖子打到尾椎骨?一直一直就这么打么?”
小丫头瞬间脸红,一边体会着他的话,一边感受他的手,禁不住回头:“慕修辞你手放哪里呢?”
什么尾椎骨,说话就说话,手碰什么呀!“老公想看看你痛不痛。”
“我的手放你那里,你看痛不痛!”
这么说他给她带来的感觉,能压抑住痛感吗?“……我不会乱碰。这草药可以外用,流进身体里不好,年年,老公不会对你乱来的,知道吗?”
“嗯……”小丫头脸烫得不行,往后蹭了蹭他。他也觉得胸口一麻,俯首,从背后轻轻吻上她的唇,水声轻微,热流袭上两个人相贴的地方,慕修辞的手抚上她前面,低哑问道:“别的地方不痛?”
“嗯。就是背上。”
“我知道了……”他幽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