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手画脚,疯子一般戳着他们的脸:“就凭你们,敢跟我谈条件,威胁我?”
苏心然浅笑,看了一眼窗外:“那母亲这次从台湾前来,带了,多少人呢?”
多少人?林女士这次想要脱身的话,是不是就难了?一个摇晃的身影,跌坐在了沙发上,林女士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气势,她艰难地抬起眼,看看自己的窗外,海域上的那一仗元气大伤,刚从海警的纠缠下花重金赎出自己,她此刻能有多大的威风呢?林女士面色惨白,凝眸看了一会,终于才想起自己的目的!“心然,你听我说,这次来,我是要劝你跟这个男人离婚的!”
哦?苏心然轻轻挑眉,手担在膝盖上,用心认真地听自己母亲的话。林女士察觉到有希望,一瞬间恢复了雍容华贵的气场,站起来,又坐下,想着不能太颐指气使,缓声幽冷道:“心然,你大概还不清楚,你身边的这个男人,对你的母亲藏着什么样的心思,当年尹思俞的确是救了我们家,但是尹思俞落难的时候,我们无法相帮,这个男人就记恨上了我们。”
“呵……你以为,他只是也想借着联姻,毁掉慕家吗?不,他还想毁掉我们!”
林女士眸光犀利起来,冷冷盯着苏心然,轻轻抓住她的手,道:“还有你不会不清楚,他爱顾时年,一直爱,就算跟你结婚的两年他都一直没忘记那小姑娘!”
苏心然脸色一直不变,一直到听见这句的时候,眸光微变,透出几缕蚀骨的哀伤来。林女士继续说话,抬起下巴冷傲道:“他要毁掉慕家林家,顾时年要毁掉我,你一旦助长他完成这些,以为他会对你仁慈吗?不可能的!孩子,妈妈不会对你不好,但是这个人就不一定了,你难道真要做那种没有脑子的脑残女,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家族都陪葬进去也无所谓!”
这番话,换做以前的苏心然听,会愧疚致死。她听了会突然开始怀疑,慕修辞是不是真的给自己洗脑了,才会让自己这么不理智。可是……苏心然转过湿润的眼睛,看了一眼旁边,站立在钢琴旁,轻轻敲下几下键,眉眼冷冽的男子。可是,他,却并不是这么跟自己说的。他的做法,他的行为,林女士这种人,这辈子都不懂。苏心然低下头,再抬起来,看林女士,也抚上她的手,软声道:“妈妈。你是在为我好?”
“你觉得呢?”
林女士着急到要死了。苏心然继续轻声问:“那您当初,问过我喜欢谁吗?就要我嫁给慕逸泽?”
“……”林女士语塞,拧眉。“这是豪门子女该牺牲的东西。”
“婚后,让我抓紧生孩子,是因为顾时年有了林家的后代,而我没有,您就算是偷,也要让我偷一个孩子出来是吗?”
“……我说了这是你必然要做的牺牲!”
林女士不耐了,脸色愈发难看。“好,就算这是我必然要承担的!”
苏心然咽下一口酸涩的眼泪,攥紧她的手,哑声道:“那现在,如果我离婚了,您应该会要我立马反过来攻击慕修辞吧,不管我们是不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不管我愿不愿意,我应该马上毁掉他毁掉顾时年林苡薇,对吧?”
“……”林女士被质问得哑口无言,冷声解释道,“你觉得不应该?为了家族,你的那些小情小爱难道都不想牺牲一下?”
“您为了自己的小情小爱,都不惜杀人!”
苏心然吼了出来,“我父亲的情妇您都杀掉多少个,抛尸荒野,分尸大卸八块,这就是您的小情小爱!您怎么不放呢!”
林女士目瞪口呆。苏心然颤抖得不成样子,满脸的眼泪狼狈不已,她却坚持着,紧紧揪着自己腿上的肉,坚持把话说完:“我无所谓牺牲,我也可以不自私……但是母亲,我的最低要求,是您,把我……当做一个人,而不是,一条狗。”
她没曾想有一天,会跟自己的母亲,说这样的话。在慕修辞的描述里,她仿佛看到了顾时年跟她母亲的亲情,据说当时,林苡薇都已经在笼子里像一条狗一样了,她还是扛着六七十斤重的她,从台湾跑回大陆,游也要游回去。她羡慕,嫉妒,也悲伤。说完了这些,苏心然看着面前呆滞的女人,失去了所有风采的女人,抽回自己的手,吸吸鼻子,站起来,然后回头对慕修辞冷声说:“动手吧。”
身影颀长的男人,轻微点头。别墅的门,缓缓关上,很快防护网就在上空拉了起来。林女士惊慌不已,她退后,再退后,跌坐在了沙发上,立马要打电话给人,抓起手机来,却猛地发现,信号已经被屏蔽了!“哗啦”一声,她摔了手机!脸色巨冷,她站起来,道:“你以为你们就能困住我了?蛊惑我的亲生女儿来对付我,慕修辞,你真的很能干!但你觉得我就没有帮手吗?我就只能坐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苏心然说完这些就受不了了,直接叫了Alsa,上楼去了。底下,就只剩下慕修辞一个。他走过来,将茶杯里冷掉的水,倒掉。弯下的腰直起来,他双手插进裤袋,冷冷盯着林女士,缓声道:“那就给我看看,什么人,能来给您当帮手吧。您这样,连曾经不遗余力帮助过你那,救过你性命的人,都能看着她沉沦袖手旁观,过了几十年还来吞并她的财产……您这样的人,我很好奇您的朋友,长什么样子呢。”
他抬起手,看了看表。像是还有另外的事,他冷声道:“来的会是谁呢?您的丈夫?合作伙伴?追求者?还是,仇人?”
将身上的衣服外套脱下,要换一套休闲装。“您在这里,跟您的女儿多住几天,这里一应俱全,而我,就在这里等人来。”
他慕修辞,无所畏惧。林女士的心,一点点凉下去,想起自己杀掉的那么多个苏衍的情妇,她不知道苏衍得知这里的状况会不会来救自己,还有那么多生意伙伴,那么多被她讽刺过的豪门主妇……她,一身颓然地坐在了沙发上,头一次,觉得信心全无…………苏心然从窗口看过去,一辆车已经在门口等了。慕修辞修长挺拔的身影走过去,坐进了车里。Alsa站在窗口,蹙眉,道:“慕先生不在这里坐镇吗?他就不害怕,林女士对您耍什么花招,再重新把您的心忽悠回去吗?他走这么急是去做什么?”
苏心然冷冷看着,半晌,才扭回头,道:“他的孩子还在别人手中,好不容易,今天可以站立行走了,恐怕他豁出命,都要去带他的孩子回来吧。”
Alsa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她擦着手里的杯子,苦笑:“能被慕先生爱的女人,真的好幸福,可是,谁都没办法成为那一个,对吧?所以,又多可惜啊……”Alsa想起什么似的,拧眉抬头:“不过小姐,您为什么不生气了呢?那天慕先生跟您谈那么久,你们之间的交易,到底是什么?”
苏心然轻轻挑眉,然后目光转过来,觉得有些冷地抱住了自己。“一个是我最想要,一个是他最不想给,不管我们的交易是什么吧,总之……很公平,你相信我,Alsa,此刻对我有多残忍,到他偿还的时候,只会比现在,更残忍。”
丝毫不明白自家小姐说的是什么,但Alsa,闻言打了一个冷战。好冷。她抬头疑惑地看着那辆拐弯出去的车,实在想不清楚,那个可怕的交易,到底是什么了。半山别墅。前一个星期的咿咿呀呀声,后一个星期,就被撕心裂肺的哭声所代替。祁焰每一次踏进门,都恨不得,杀了那个声音的来源。见他进门,保镖脊背发紧,低头再次说了一声:“顾小姐依旧没有发来联系。”
“嗯。”
他的脸色,已经,差到极点了。小思年挥舞着小手,将所有东西都打烂,哭得连头发都是湿的,站在一个特工的背上,踩着他的脑袋,抓着头发说:“我要爸爸……给我爸爸……”特工一脸想死的表情,被小思年掰得五官都要分家。一见祁焰来了,小思年才猛地害怕起来,抽噎着,从特工脑袋上踩过去,吓得跑到了一个女特工背后,抱着她的腿大气也不敢出。抽噎着。一声一声。开始打嗝了。祁焰坐在沙发上,喝完了一口茶,冷眸扫过去。那个打嗝的小东西,一边冒鼻涕泡,一边打嗝,模样就像曾经半夜从北爱尔兰跑出去的顾时年一模一样。“你过来。”
他冷冷说道。房间一片安静。“嗝……”“两岁了应该听得懂人话,我说,过来,否则我把你从这里丢出去。”
他说的,可是四楼的窗口。小思年偷偷摸摸地出来,漂亮的小脸整个东方都少见,她走过去。祁焰看她一眼,冷冷伸手,摸她的头。突然察觉不对。他将手拿回来,看着上面的黄色,问:“这是什么?”
小思年眼睛瞪圆,一下子跑得连尾巴都看不见了,女特工头皮发麻,半晌吐出一个比较洋气也比较好听的词:“……shit。”
中文叫。屎。祁焰整张脸,扭曲了。“是她的?”
“嗯……”“她特意涂在头上,知道我喜欢摸,是么?”
“是……”“把她给我抓过来。头发,全部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