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听到命令,把火上烧得滚烫的水倒入木桶,然后奋力一泼。眼看热水就要泼到苏棠身上,未眠略施小计,水便反泼到守卫身上,烫得他嗷嗷直叫。看到这一变故,那男人警惕地回头查看,进入未眠眼中的,是一张被面具遮盖地脸。“这地牢里,呵,居然多了一丝陌生的气息,不用我说了吧,赶紧现身,否则,我让你永远留在这里。”
男人的眼睛在每个犯人身上流转,似乎没有发现未眠混在其中。未眠心虚地退了退,把自己藏在其他犯人身后。男人没得到回应,走近苏棠,捏着他的脸冷笑道:“没想到有人为了你追到这儿来了,哼,不过是个人兽杂交的杂种。”
话音刚落,苏棠疲惫地掀开眼皮,一口血水吐在他脸上,扭头挣脱了他的手。男人嫌弃地丢掉面具,扬手狠狠打在他脸上,怒道:“我最讨厌这种目中无人的眼神了,不要找死,司空镜。”
虽然他这样说,苏棠的眼神还是没有变化,只有未眠知道,他的性格孤傲,眼神从来都是不可一世,无法做出改变。但重点不在这,而是后面的三个字。司空镜是司空宗主司空睿的亲生儿子,五岁时走失,至今生死不明。男人叫苏棠为司空镜,意味着苏棠与苏居莱没有血缘关系,而是司空宗睿失散多年的儿子。苏棠面无表情道:“我不是。”
男人根本不把他的话当回事,“你就算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毕竟是人兽杂交的杂种,单凭你这双眼睛,想认错都难。”
白蛟一族是世上唯一拥有蓝色眼睛的种族,而他们与人类的混血,瞳色则如蓝水翡翠般令人沉醉。“无所谓,我从不与愚人争论。”
苏棠语气淡淡。“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这张嘴,将来一定会成为杀死自己的刀?”
男人连续几个巴掌落下,嫌脏手,不解气,于是向守卫吩咐道:“来人,上鞭刑。”
守卫恭恭敬敬双手奉上刺鞭,他扬鞭打下,很快又在苏棠身上留下一道刺眼的鞭痕。未眠用灵力使刺鞭反弹到男人身上,男人侧身躲开,鞭子便落在了身后一个守卫身上。苏棠不吭一声,唯有微皱的眉头诉说着他的疼痛。男人顿了片刻,狠狠一鞭打在牢房上,围栏应声而裂,犯人们害怕地往后退,把藏身于此的未眠挤了出来。未眠盯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满眼的不可思议。这男人,正是司空睿的养子司空轶,几个时辰前还一身正气与她大败邪灵,现在却在这里以小人之姿折磨苏棠,真是表里不一。司空轶看到她,笑起来,眼里全是算计,“北冥少宗主的到来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司空轶!苏棠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对他?他可是你弟弟!”
未眠咬牙道。司空轶冷哼一声,道:“我没有这样的弟弟。他错就错在不该活在这世上,我看你也不要管了,免得为他赔上性命。我知道,北冥宗主是个护弟狂魔,我不想惹麻烦,你从这儿出去,我们就当没见过。”
未眠自小女扮男装,因此许多人都以为北冥尘渊只有一个弟弟。“你休想!我若能活着出去,定将你的恶行公之于众!”
未眠召出璇玑双刀,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自掘坟墓。”
司空轶眯着眼,眼中的有了明显的杀意,“既然你不肯走,那就永远在这里闭嘴吧。”
说着,他扬鞭打去,这一鞭,足以终结一个普通人的性命。未眠挥刀将刺鞭斩断,闪身到苏棠身前,寻找机会将他救下。她的修为暂不敌司空轶,要速战速决。“滚出去,惺惺作态。”
苏棠在她耳边道,字字冰寒。未眠心中一痛,忽然有些赞同司空轶的话,他的嘴,真的有可能会变成送走他性命的利刃。司空轶看来是真打算下死手了,招招致命。这时,苏棠道:“司空轶,放了他,冲我来!”
司空轶退到不远处,哼了一声,“晚了。”
话音落,他闪身过去,一掌打在未眠胸口上,几乎将她打得人神分离。她一口淤血吐出,整个人处于虚脱状态,轻轻靠在苏棠胸前。苏棠看着她,握紧了拳头,奈何灵力被司空轶封印,有心无力。司空轶道:“北冥少宗主可还有什么遗言要让我带给北冥宗主的?”
未眠不说话,丢出一把刀吸引司空轶的注意力,随后斩断苏棠的束缚,背着他向出口冲去,本以为能够顺利走出地牢,谁料后背一轻,苏棠被人拉了回去,由于惯性,她倒在地面,后脑与地面碰撞,震得她许久都未缓过神来。抓住苏棠的是个一身黑斗篷的男人,斗篷遮去了他上半边脸,未眠勉强能看到他的鼻尖和嘴唇。居然是昨夜那个魔族余孽洛承安,他的到来,她竟毫无知觉。司空轶顺势踩在她的肩膀上,没好气地对洛承安道:“看你做的好事,涑河都被毁成什么样了?我与你合作地本意是得到涑河,不是让你毁了它!”
未眠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无助的泪水夺眶而出。司空轶与魔为伍,这下,她和苏棠生的希望也被剥夺了。洛承安不在意地笑笑,“一时贪玩,不要着急,涑河早晚都是你的。你已经完全取代司空镜,只要把真正的司空镜除掉,拿下宗主之位轻而易举。”
能把炼尸杀人轻飘飘地说成贪玩,不愧是魔族,这样看来,纳兰景辞被送到斗兽场后引发的一系列事情,绝非偶然。未眠记得昨晚百里沉说过,司空轶从小被当做继承人培养,不出意外的话,将来司空睿归西,司空轶便会接管司空氏,无论如何宗主之位都是他的,他又为什么要与魔为伍?莫非,他想要的不止是涑河,而是整个中元界?人的野心,怎么会如此之大......趁二人在说话,未眠举刀刺向司空轶的小腿,被他察觉。他夺过刀,斩断她的锁骨,刺穿她的右肩。她的脸皱在一起,大气不敢出。这断骨之痛,她再也不要体会第二次。洛承安把着司空轶的肩膀,把他往后拉了拉,道:“对女孩子要温柔些。”
司空轶不屑道:“我可不知道什么是温柔。”
洛承安收住笑容,嘴角微微往下沉去,“把她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