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关你的事。”
说话人正是刚从外面回来江桓的父亲,身后还跟着夫人,她神色凝重地站在男人身后,挽着包的手交叉在一起,优雅而纤瘦。江流璟站在原地,没有多言,却连捂住红肿脸颊的动作都无,只是垂着手:“我知道,我比哥差到不知道天高地远去了,哪能和他比啊,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名正言顺的,我是绝对没有和他争抢的资格,哪怕你们连公平都做不到,他不要的东西,就算是揉烂了扔掉也不能给我是吗?”
“放肆,这么和你父亲说话?你哥是你能比的?但凡你有他十分之一的努力,现在就会和他拉开那样大的差距。”
莫雨桑毕竟是这个家里的外人,她也只是来帮江桓拿东西的,说的好听点是他信任自己;现实些,自己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在工作上帮他处理细碎的秘书。她不敢轻易妄言,毕竟她不了解具体情况,如果是说错了话,对双方都不是啥好事。她和江夫人点过头,算是打了招呼,便低声说要走。……江老先生没动作,还是在斥责自己的儿子,虽然有长子在,但眼前这个还只有十六岁的儿子,算自己差不多五十来岁才有的,从小又没有母爱,自然对他的关注要多一些。江流璟大吼道:“莫雨桑,你是因为江桓的钱,才和他在一起的,我就知道!”
他哼哼几声,便气愤地跺脚上楼。倒不是声音多么吓人,而是那旋转扶梯,她很担心是否经得起他这般毫无顾忌的摧残,以至于她夜晚梦中总做些这类在旋转扶梯上走,忽然失去平衡掉下来的噩梦。很快有仆人跟在她身边,提示莫雨桑跟着她走。她点头道谢,便无多话,到了门口,莫雨桑从包里拿出钥匙,背后有人叫她,让她留步:“莫小姐,请等一下。”
莫雨桑转头,将拿出一半的车钥匙又放了回去:“伯母。”
刚才她站在江老先生身后时,莫雨桑真觉得川美绘面无表情时,格外可怕,不过只要她一出声,又成了她印象里那个温婉、把自己保养得体到位的女人。川美绘很温柔,如果她的年龄再轻些,可能莫雨桑都想要和这样的人做朋友,不过毕竟是江家的长辈,她必须时刻保持尊敬,半步越界不得。“莫小姐,刚才家里的小儿子做了冒犯的措施,这都是我教子无方,我不会请求得到你的原谅,只能再三表示我的歉意,这里有一张卡,里面是两百万,当做你去购物纾解心情。”
“万万不可,伯母,这钱我如何能收!”
她连忙推着伯母的手,还是那样纤细,只是她不断推过来的银卡,莫雨桑是无论如何,也没这样脸皮,在别人家门口,收钱走人。“我长期蜗居在家里,喜欢种花养草,人际关系也并不宽广,除了看书,基本再无其他娱乐活动,对你们年轻人的一套更是知之甚少,不知道道怎样才能让你心里好受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受了欺负,为了事业也多半是忍气吞声,我相信你不会去和江桓告状,当然也不是逼迫你,只是觉得你这样会做人,但毕竟我这个不争气的小儿子多次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如果我什么都不做,我心里也有愧疚。”
原来这里头的原因,是让她不去给江桓告状呢!莫雨桑忽然觉得,这世上,没有谁是绝对地干净,哪怕是川美绘这样看起来优雅而不显城府的女人,她做出来的事,也是一环套一环,绝不会无意义地付出。这两百万,她拿在手里轻飘飘,心里却沉甸甸。“看来,伯母是打定主意我不会和江桓讲,您这么信任我,实在受宠如果惊。”
莫雨桑皮笑肉不笑,这已是她在长辈面前,发出最大程度的怒火。“真抱歉,我也是逼不得已,有些事,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完美,毕竟我的这个小儿子,和江桓性格上有很大的差别,他们从小生活的环境也截然不同,自然得区别对待,如果你能多为江桓着想,也不会拿这件事去麻烦他。”
川美绘说得格外委婉。有的人,眼盲心不盲;但有的人即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依旧是个不会用心感受的笨蛋。莫雨桑是个敏感的人,不体现在感官上,而是她的心能感受到别人传递的讯息。川美绘想要她隐瞒今天江流璟对她在别墅里的骚扰。但她如果在江桓手底下工作,长期以往,特别是江流璟学业完成之后,他们更是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如果让她忍耐,必然是件长期的心累活。伯母还真想得周到,两百万就把她给打发了。以免后患,还借这钱来限制她,以免事后她做出些损害她利益,这两百万就成了永久的要挟。不过既然是钱,谁不想要。“这钱,对于江家也好,对于您的娘家也好,都是九牛一毛,但凡是长期做生意的人,都知道,钱要花在刀刃上,每一笔支出,哪怕是在您眼里区区两百万,也会彻查得清楚,绝不会让钱无缘故地流出去。如果您打算把这钱给钱,是否想到渠道的危险性呢?如果我帮您背了黑锅,等查到我头上了,恐怕无法解释清楚。”
莫雨桑将手里的银卡捏了捏,又转手按在川美绘的手中。川美绘额头依旧毫无皱纹,莫雨桑心里对她是否去美容院做了拉皮是有怀疑的,有些人觉得反正钱花不完,做没做拉皮,有啥区别,都是包养。但她可不这么认为,是否动手术来保养自己,是有很大的区别,如果是没有去美容院做这类永葆青春的手术,说明她还是服老,并对当前的生活很满意;但她如果是各项手术都有动,特别是超声刀一类专门针对衰老的手术,只能说明,这个家庭并不稳定。川美绘有些紧张,但在年轻人面前,她还是可以保持基本的镇定,资历都摆在那,她没什么好怕。“莫小姐似乎对我的额头有什么疑问?是有脏东西吗?”
她抚摸上自己的额头,川美绘的妆容说不上淡,但也几乎察觉不出脂粉,也可能是没有皱纹的原因。但她如果唐突地问她拉皮了没,可能现在和川美绘伯母的关系就此闹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