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无力,他太天真了,竟然妄图动摇父母的想法。她呢,眼里的警惕防备,还有张狂飞舞的利爪,一点一滴都被唐觅风看在眼里,他看得到她无辜又脆弱灵魂,为了保护自己拼命地筑起堡垒。心下一恸,如果,如果她待在他身边的话,有了他的保护,唐觅风的父母肯定就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再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手臂被他用力握住,莫雨桑被迫着看着他,她抿了抿苍白的嘴唇,面上也是毫无血色,唐觅风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甚至可以看得到她自己的倒影,深邃如海。眼之海幽静而勾人,莫雨桑的机智一点一滴被找了回来,心头鬼使神差涌上了一捧热血,耳边各种各样的嘈杂依旧,她却恍如隔世,仿佛看到三年之前自己看到的,同样是这双静谧的眼睛,只是降了许多温度。当初唐觅风最吸引莫雨桑的地方,除了这副好皮囊,还有他正直又严于律己的为人,且不论待人如何冷漠恶魔,都有自己的底线。莫雨桑愣了一下,看清楚眼前这个人,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对自己做出关乎生命名誉的事情,他对自己所做的伤害,最最根本的原因只是不爱而已。因为不爱,所以可以视若无睹。因为不爱,所以可以肆意践踏侮辱。因为不爱,所以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会信。只是因为不爱,怪不得任何人。可是此时,他说这番话,难不成是爱上她了?莫雨桑心想。可是……“做梦!”
良久,莫雨桑才挤出这两个字,眼睛定定看着唐觅风,一个字一个节奏,把手臂从他的手下挣脱出来,昂着下巴,毫不怯懦,管他眼底掩了多少层的失落。可是他是唐家人!唐家人枉害了多少莫雨桑身边至亲至爱的人,她一想起这些事情,就恨不得拆他们的骨喝他们的血。退一万步,就算唐觅风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他也绝对不无辜。唐大总裁真是如意算盘打得啪啪想,莫雨桑冷想。他当自己是什么人了,尽兴践踏伤害别人以后,勾勾手指就想让那人乖乖回来,就像哄一只哈巴狗一样。凭什么?她发了疯似的爱着他的时候,他躲在别的女人的温柔乡里面,如今是看到了她的好儿了,爱上她了,她就一定要在最最开始的地方等他?莫雨桑勾唇一笑,双唇似是不染自朱,或似是刚刚被烫的,红得妖冶逼人,又像从地狱纷至沓来的魔鬼,一袭白衣在霓虹灯光下,染上了别致的色彩,她靠近唐觅风的脸,轻轻吐出这几个字:“唐大总裁是爱上了我吗?”
这世上就没有回得去的辰光,唐觅风想要重新开始,不止是天真无邪,简直是愚蠢至极。那些早就已经步入阴间的人怎么算,那一桩桩一件件让她刻骨铭心,痛得几乎撕碎五脏六腑的事情怎么算?更遑论狗改不了吃屎,莫雨桑打定主意,认为唐觅风就是天下最最负心无耻之徒,既然能负她一次,为什么不能负她第二次。她脑袋又没有今天早上出门前被马桶盖夹过,给自己找罪受!她往后的人生,绝对只有她给别人受的份!唐觅风闻言,眼神涣散,竟是惊讶到了。爱上莫雨桑了?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唐觅风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脑袋里充斥着这个念头,心头似乎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现在时间还不晚,还有大把大把的好韶光要浪,莫雨桑才没有时间陪疯子浪费时间,第三次干脆利落毫不犹豫,想要离唐觅风远远的,反正敌不动我动,难不成还能死脑筋地继续跟他僵持吗。唐觅风怔怔地盯着手掌,余光瞥到她的纯白衣角,迅速反应过来,想要抓住她,也想要抓住心里那丝感觉。事不过三,莫雨桑早就有防备,知道唐觅风这人没那么容易放弃纠缠,当下就左扭又闪,灵活地避开了他的‘魔爪’。一手抓空,他怎么会甘心,身上所有的疼痛都没有了知觉,跨步追上去。走廊里来来去去的人很多,两米半的宽度显得特别的拥挤。莫雨桑像一条鱼一样,灵活地游走在顺流逆流的人潮之间,她相对于唐觅风高大健壮的身材,娇小又瘦弱得多,两人很快就拉开了距离。抬头一看,终于快要到达刚刚的包厢了,还差了一两间包厢,莫雨桑觉得这条走廊不会有好几百米长吧,漫长得可怕。一回头,发现唐觅风还在人群中挣扎着要过来了,他不停地推搡周围的人,‘余音’酒吧以奢靡闻名,来这里的人哪里是好惹的,才不管周围的人是谁,就更用力地推过去,唐觅风以体格优势迅速解决了麻烦。奔着莫雨桑而来!莫雨桑恼意四起,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又磨磨唧唧,有什么好纠缠的!她更加相信,以唐大总裁这感人的人格魅力,任何看上他想要嫁给他的,绝逼不是看上他的钱了就是看上他的钱了!这么想着,她竟然意外的心情好了些许,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谁尴尬了,对方就能乐得上天!心情一好,就加快了脚上的步伐。大概她是跟数字七很有缘吧,每次有什么包厢房间,全部都是七!刚刚的七号房,终于就在眼前了,莫雨桑翻了翻白眼,就当刚刚自己被狗啃了一口,收拾心情打开包厢,好好执行自己今晚的本意——玩得高兴。她如水葱般的手指还没有触碰到门把,门把自己转动了,莫雨桑略微瞪大了眼睛,有某国调查显示,一般越是这种时候,正常心跳的频率会激增。跟这种情况相同的,还有例如参加婚礼碰到前任住持,吃饭碰到前任主厨,治病碰到前任主治,碰到最后一条的多半是个废人了。1.5秒以后,莫雨桑看到两张红扑扑又带着傻笑的脸蛋,莫名其妙又松了一口气的同事,简直还海扁这两个家伙。“嘿嘿嘿,老大,你去哪里偷玩啦?怎么,呃,现在才回来呀。”
阿浓指着莫雨桑,换了‘我知道你去干嘛了’的不正经笑容,开口不久,就打了一个嗝。“天啊,你们到底喝了多少酒啊!”
这味道直冲莫雨桑脸上来,这一刻,她想死的心都有了,一星半点的想要形容这味道的冲动都没有。难耐地捂住口鼻,眼里赤裸裸都是嫌弃!林可倒是个安分的,喝醉了以后,只勾着阿浓的肩膀,嘿嘿嘿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