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丽还是了解自家丈夫的，猜到凌江在知晓她弟弟的事后肯定会回家，早早的就做好了晚饭，凌江一回家就吃上了热饭热菜。 家里的饭，哪怕是粗茶淡饭也比外头的香。 凌江吃得狼吞虎咽，但也不忘关心李志杰的事，“你跟我说说，志杰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李丽没好气道：“还能是什么情况，人脏并获，人现在被关在看守所里，就等着判刑了。”
“那我明天去看守所看看你弟，顺便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李丽白他一眼，“人家说要请律师，你有钱请吗？”
李丽的本意是拿话刺丈夫，岂料凌江居然很认真的问她，“那你打听过了吗？请律师要花多少钱？”
李丽气不打一出来，“你还真想给志杰请律师啊？你是不是傻啊？你钱多得烧吗？”
凌江对妻子的发火很是不解，“再怎么说他也是你亲弟弟，咱们也不能不管吧。”
“你管得过来嘛，你有钱请律师，还不如想办法给家乐找个好点的学校，家乐翻过年就5岁了。”
被妻子这么一提醒，凌江倒是想到了女儿。 女儿春花比儿子家乐大了近两岁，儿子5岁，那女儿不就7岁了嘛，该上小学了。 其实今年就该送春花去读学前班的，李丽不提，凌江在外做工也没顾得上。 这会提到了，凌江就直接说道：“马上就开学了，你给春花找个幼儿园念念吧，先适应适应，免得到时上一年级跟不上。”
听到爸爸提起自己上学的事，凌春花满心期待的抬起小脑袋，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在两个大人之间来回转。 巷子里其他同龄的伙伴都在上幼儿园，就她没上，她也渴望跟其他小伙伴一样，背着漂亮的小书包去上幼儿园。 李丽瞥了女儿一眼，满脸都是不乐意，“说得倒是容易，上学不要钱的啊？附近最便宜的幼儿园，一学期也要30块的学费。”
凌江斟酌了一下，“一学期30块，也不算太贵。”
“只一个上当然不贵，可家乐也要上幼儿园了，两个加起来一学期就要80块。”
凌江都听糊涂了，“不是说一学期30块吗，两个孩子加起来怎么就80了？你是不是算错了？”
李丽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我给家乐找的是城东这一片最好的幼儿园，一学期学费要50块，在里面读的都是家里条件好的孩子，咱们家乐跟这些孩子玩，以后才能有出息，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凌江并不太能理解妻子的想法，“家乐还小，让他跟着春花念同一所幼儿园，姐弟俩相互还能有个照应，平时也能一块上下学。”
李丽早已拿定主意，对丈夫的话根本听不进去。 “我已经帮家乐报好名了，还交好了订金，下个月就去读，你下个月多拿点钱回家，要给家乐交学费。”
“那春花呢？”
李丽不以为然，“明年再说吧，女孩子晚两年上学也没什么，反正也读不了几年，认识几个字就行。”
凌江对妻子的话很不赞同。 他和凌川就是没读过多少书，尝到了没文化的苦头，他现在累死累活的在工地上卖力气，为的就是让自己的子女能上学，多读点书，将来不要再走他的老路。 “学费的事我会想办法，你明天就去给春花把名报上，就你给家乐报的那个幼儿园，姐弟俩都上那个。”
李丽想说什么，凌江直接道：“这事就这么定了，要么姐弟俩一块上，要么就都别上，在家瞎玩吧。”
凌江难得的强势一回，李丽便也不吱声了。 反正累死累活在外头挣钱的又不是她，她才不操那个闲心。 吃过晚饭，凌江就拿着烟斗坐到大门口开始抽闷烟。 饭桌子上他把话说得痛快，可实际上要实行却很困难。 两个孩子上幼儿园，一学期光学费就要100块，对靠苦力挣钱的无疑是沉重的负担。 这些年他和凌川虽然挣了一些钱，可除了家里面的开销外，其他都拿去还债了。 现在虽然是无债一身轻，但手头上也拿不出多少闲钱来。 该怎么筹到这100块的学费呢？ “爸爸。”
正犯着愁，身后忽然传来女儿的喊声，凌江忙收起愁容，笑呵呵的回过头。 “春花，碗都洗好了？”
“嗯。”
看着乖巧懂事的女儿，凌江既欣慰又心疼，他将烟斗放到一旁边，将女儿拉到面前，粗糙的大手爱怜的摸着女儿头上的小花苞。 “这头绳真好看，是妈妈给你买的吗？”
凌春花开心的晃晃小脑袋，脆生生答。“不是，是婶娘买的。”
听到是云茉买的，凌江怔了一下，随即又慈爱的说道：“春花，爸爸经常不在家，辛苦你照顾弟弟了。”
凌春花赶紧摇头，“不辛苦，没有爸爸在外面挣钱辛苦。”
说着，就用小手去摸凌江的下巴，“爸爸，你黑了，也瘦了。”
女儿果然是爸爸的小棉袄，听着女儿的关心，凌江心里就跟喝了蜂蜜水一样甜。 “春花乖，只要你跟家乐好好的，爸爸就是再辛苦也值得。”
凌春花低头从衣兜里掏出两块糖，一块大白兔，一块玉米糖，递到凌江面前，“爸爸，给你吃。”
看到女儿手心里的糖，凌江有些惊讶，因为这些糖都不是便宜货，妻子肯定是不舍得买的，就算买了也不会给女儿吃，他太了解妻子的偏心了。 “哪来的糖？”
“婶娘给的。”
凌江接了糖，剥了糖纸，却把糖喂到了女儿嘴边，“春花，你吃。”
妻子的偏心凌江看在眼里，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家里条件摆在那，他又时时不在家，看顾不到那么多，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女儿把糖留给他的这份心意就足够了，他哪里舍得吃女儿的糖。 凌春花虽然懂事，但到底也只是个小孩子，对香甜可口的糖果没有抵抗力，凌江一喂就乖乖张开了嘴。 “爸爸，我真的能上幼儿园了吗？”
“当然，等下个月你就跟弟弟一块去上幼儿园。”
“哇，我可以上学了！”
凌春花高兴得原地蹦跳了好几圈，随即转身哒哒哒的跑回了家里。 看着女儿欢喜雀跃的背影，凌江脸上也不由得露出笑容，心里那股因为没钱而带来的愁闷也消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