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完，石秀说起了正事，“凌兄弟呀，你来晚了，厂子里的那批货前两天已经清空了。”
来之前，凌川其实就预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不过乌市这边的针织厂数不胜数，这家厂的旧货清完了，不代表其他厂的也清完了。 “石姐，我们三兄弟千里迢迢过来一趟，您看您能不能帮忙牵个线搭个桥，帮我们找一找别的货源？事成之后，辛苦费肯定是少不了您的。”
凌川也是老主顾了，而且石秀心里也记着云茉的情，没怎么犹豫就应下了凌川的请托。 石秀在乌市的生意场上也算是老江湖了，人脉广阔，路子多，半天的功夫就帮凌川打听到有家针织厂在清货。 “那家厂子是这两年才开办的新厂，设备都是进口回来的，工艺制造那可是都是一流的，花色和花样比起你们上回买的那些可好多了，当然，价格也要贵点，1块5一斤。”
凌川心里快速计算了一下。 1块5一斤，分摊下来手套的成本在3毛左右，帽子的成本4毛5右，围巾的成本1块1毛，算下来三件一套的成本需要1.85块，除去路费、运费、人工的支出，一套卖3块的钱，还是能赚6、7毛左右。 “行，没问题。”
见凌川能接受这个价格，石秀也不含糊，当即关了店带他们去厂里看货。 跟上次的厂比起来，这家厂无论是规模显然大了许多，工厂的大门口砌着长达20米左右的大理石招牌，招牌的两边还各有一只威风凌凌的石麒麟。 工厂内部的厂房建筑更是气派宽敞，排列有序，一看就是新兴大厂。 这种大厂生产出来的产品，一定不会差。 凌川心里对这次的货暗出了几分期待。 在保安的带领下，几人来到清理旧货的库房大门前。 内部面积超过500平方的库房内部，散乱的摆放着数不清的编织麻袋，麻袋鼓鼓囊囊的，显然装满了东西。 此时库房里面有不少人，有些穿着工装，看样子是工厂的员工，还有一些看起来也是跟凌川一样从外地来的商贩，正忙着挑捡搬运麻袋。 一名管事横样的男人朝他们迎上来，“你们也是来拿货的？”
“是，我这兄弟是从江市过来的，听说你们在清货，想过来捡个便宜。”
管事打量了下凌川三人，歪了歪头，“进去吧。”
凌川在库房里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货在哪里，只好找到刚才招呼他们的管事。 “请问货在哪里？”
管事随手指了指散落在地上的麻袋，“这些都是，挑吧，一只麻袋50斤，75块钱。”
麻袋都用棉线做了封口，看不到里面装了什么。 “能拆开看看里面的东西吗？我想每样都拿一些，这样拿回去比较好卖。”
“不能，你要就要，不要就拉倒，这些都是去年生产的东西，成色新，工艺花色都是一等一的好，你没看大家都在抢着拿，你再磨蹭下去，等会连根毛都抢不到了。”
这话倒是不假，几人进来没一会，地上的麻袋数量就少了一半，且还在不断减少。 凌川当即不再犹豫的招呼凌江和邓文彬开始搬麻袋，他则靠着手感和麻袋表面突起的形状进行挑捡。 挑了十来袋的时候，凌江忽然将凌川拉到一边说悄悄话。 “川子，这些货的份量不大对。我扛了几袋，每袋最多45斤，有些估计45斤都不到。”
闻言，凌川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 凌江以前在粮油站扛过大半年的粮食，对称斤数量相当敏锐，凌江估算少了5斤，那就基本上八九不离十。 要是缺一斤半斤的倒是无所谓，可一袋就缺了5斤，十袋就是50斤，平均算下来，一斤织品的价格就打到了1.66块。 这不是小事。 但凌川并没有声张，而是继续挑选货品。 随着库房里的麻袋数量越来越少，大家都开启了争抢模式，凌川也顾不上挑挑捡捡，随手扛起一只麻袋就往冲。 库房外的空地上被用粉笔画出了一块块的地盘，写上名字，各自挑选好的麻袋就放在用粉笔画好的地盘上，等最后再点数算钱。 半个小时后，库房里的麻袋被一扫而空，而库房外面的空地上则堆起了一座座的小山。 管事领着两名工人开始逐一算帐。 凌川眉头紧锁的捂住肚子，转头对凌江说道：“我去趟厕所，一会算到我们的时候，你跟管事说一声，让他先算其他人的。”
凌江连忙点头。 不一会，管事就带着人来到了凌川的地盘前准备清点麻袋。 凌江忙道：“三位大兄弟，实在对不住，我弟才是管帐的，他肚子不舒服，蹲厕所去了，一会就回来，你们看能不能先去算其他人的？”
管事有些不悦，但也没说什么，转头就去了下一家。 等到其他人的货物都清算好了，凌川才回到来。 见他去了这么久，凌江忍不住关心，“川子，你没事吧？”
“没事，可能受了凉，有点闹肚子。”
正说着，管事带着人来到他们面前，没好气的问道：“现在能清点了吧？”
“能，你们请。”
管事很快点好了麻袋数量，“一共是30袋，三五一千五……” 凌川忽然低声打断对方的话，“这位大哥，您好像点错了，我刚才数过，是27袋。”
管事恼怒的皱起眉，可还没等他开口，凌川又继续说道：“我大哥以前就是专门给人扛粮食的，这份量他一扛上肩头心里就门清，27袋刚刚好，不多不少。”
听了这话，管事脸上的愤怒慢慢消失，取而代之是惊慌和迟疑。 见管事这副反应，凌川知道他猜对了。 这样一个规模宏大又秩序井然的大厂，绝不可能因为一点蝇头小利败坏自身的声誉。 最有可能就是眼前负责清货的管事私下的行为，利用缺斤短两赚取差价。 其他商贩的帐虽然结了，但人和货都还没走，几十麻袋的东西，靠人力是搬不走的，得找货车进来装。 这件事一旦闹开，钱没赚到是小事，闹到上面，他们连工作都保不住。 管事心里很快有了计较，面露疑惑的问道：“我数错了吗？那我再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