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笑道。
“人生七十古来稀,更何况长命百岁?某也不敢奢求,只求你我二人能相守到老,某便心满意足。”长孙皇后轻声道。 “臣妾会一直陪着圣人的。”
两人相视而笑,脉脉的温情环绕在旁,李二接着道。 “那就意味着,无论某立谁为太子,那他就要做至少二三十年的太子,李庸有句话说的好啊!太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二三十年的太子啊!某就在心里想,若是立青雀为太子,他能等得二三十年吗?等某老了,青雀也羽翼已丰,会不会又一场玄武门之变?会不会又是骨肉相残?所以,某仔细思索之后觉得李庸说的对,青雀尚且年幼反倒最适合立为太子。”
长孙皇后是何等聪慧的人,转瞬之间就想明白了,已经经历过李承乾谋反,她再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了,长孙皇后点头道。 “李庸说的对,雉奴确实太子最合适的人选,臣妾别无所想,只想每一个人都好好的。”
李二握着长孙皇后的手,温声道。 “放心吧,我们都会好好的,孩子们也会好好的,雉奴最像你,仁善宽厚,他年纪尚幼,只要我们悉心教导,他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太子,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
长孙皇后点头道。 “会的,雉奴是个好孩子。”
李二笑道。 “某还特意嘱咐了李庸,让他也多教导教导雉奴,某觉得只让大儒教导也有点不靠谱。”
“是有点不靠谱,让雉奴和李庸接触,让李庸多教导一下他,这很好。”
长孙皇后听了欣然点头,她觉得李承乾谋反,那些李承乾身边的人还有那些负责教导李承乾的大儒也都脱不了干系,李二轻叹道。 “今天,李庸还说,高明谋反,某也有责任,都是某太过宠溺青雀了,某仔细想过,觉得也有道理,有时候太过溺爱反倒是害了他。”
长孙皇后听了点头道。 “之前臣妾就说过,圣人对青雀太过宠爱了,他都已经长大了,不是小时候了,圣人还一直不听。”
李二认真道。 “这次某已经反思过了,一定要对青雀严厉一些,这也是为了保全他,你到时候可不要心疼。”
心疼吗?当然会心疼,但是长孙皇后点头道。 “圣人就放心吧,臣妾又不是不明事理的女人。”
听完这些话之后,长孙皇后也有豁然开朗之感,这太子之位还真就非雉奴莫属了,此刻的李治正在绘声绘色的跟兕子描述着自己是如何打到那只小鹿,激动的阐述着火枪是多么的好玩,兕子听的两眼放光,连忙问道。 “雉奴哥哥,那只小鹿呢?在哪里啊?你带回来了吗?”
李治听了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叫道。 “哎呀,那只小鹿和父皇的猎物混在一起了,不行,我得去把它找出来交给尚食局,今天就用我猎到的小鹿给父皇、母后还有妹妹做膳食!”
兕子连连点头道。 “嗯嗯,是哥哥亲手打的猎物,兕子一定能吃一大碗!”
看到瘦弱的妹妹,李治高兴道。 “太好了,兕子你若能吃一大碗,那我以后天天去打猎物给你吃。兕子你等我,我这就去找我的小鹿去。”
说完之后,李治就一溜烟的跑开了,想要找出那只小鹿其实很容易,因为那是唯一被火枪打中的猎物,找到那只猎物之后,李治颇有些趾高气扬的向尚食局走去,小太监抱着小鹿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仔细叮嘱了尚食局,李治这才又迫不及待的往回走,见到迎面走来的李泰,李治高兴的见礼。 “四哥!”
李泰远远的就看到李治走来,不由停住了脚步,望着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的李治,李泰心里颇不是滋味,一直以来,李治都是那个乖巧的小弟弟,虽然他和李承乾因为太子之位而水火不容,但是他们和李治的关系都还不错,毕竟李治没有威胁,而且又很得父皇和母后的宠爱,所以对于这个弟弟,他们还是有兄弟之情的,但是现在,在大唐江山面前,那点兄弟之情也就不算什么了,李泰皮笑肉不笑道。 “雉奴今天表现的真不错啊!父皇很是夸赞呢!”
李治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 “哪能和四哥比啊!我才猎到了一只小鹿而已,四哥今天打到的猎物最多呢,四哥才是真的厉害!”
李泰微微摇头道。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咱们兄弟三人之中,你年纪最小也最不起眼,没想到我还是看走眼了,你年纪最小却隐藏的最深啊!”
李治一头雾水道。 “四哥说的,我怎么听不懂啊?我,我隐藏什么了?”
李泰打量着李治感慨道。 “没想到啊,最后和我争太子的竟然是雉奴你!”
李治先是愣了愣,随即猛然向后跳了一步,吓的连连摆手道。 “没有没有,我没有争太子,我怎么可能争太子?四哥,我真的从没想过要做太子!真的!”
看到李治那胆小的模样,李泰觉得他不可能有争太子的心思,李治还是太小了,应该没有那个野心,也没有那个心机,李泰轻叹道。 “或许你没有争太子的心思,不过父皇大概是有考虑立你为太子,虽然只是有考虑,但是这太子之位,哥哥是志在必得,所以,雉奴,你也不要怪哥哥心狠。”
李治吓得都快哭了,委屈巴巴道。 “四哥,我,我真的没想争太子,四哥才是太子当仁不让的人选,父皇是不会想立我为太子的,四哥一定是搞错了,父皇不过是勉励我几句而已,这和争太子没关系。”
李泰轻声道。 “我也希望是我多心了,我也希望咱们兄弟一场能有始有终,雉奴,你好自为之。”
说完之后,李泰甩袖而去,望着李泰远去的背影,李治脸色苍白,刚才的喜色早已经消失了,一边呆呆地往回走,李治一边在绞尽脑汁的思索,父皇怎么可能想立他为太子呢?这根本就不可能啊!他年纪最小,父皇怎么可能立他为太子?越想李治越觉得委屈,他觉得四哥一定是误会他了,一想到刚才四哥说的话,他又有些害怕,生长在深宫之中,他并非对什么都一无所知,他知道储君之争是多么的残酷,四哥该不会是要他的命吧?回到内殿的时候,心事重重的李治的小脸已经完全垮了,看着脸色苍白有些慌乱的哥哥,兕子也吓了一跳,连忙道。 “哥哥怎么了?是小鹿找不到了吗?不要紧的!以后哥哥一定还会猎到更多小鹿的!”
李治勉强笑道。 “小鹿没丢,我已经找到小鹿送去了尚食局,兕子你就等着吃鹿肉吧。”
兕子疑惑的问道。 “那哥哥这是怎么了?”
李治摇头道。 “我,我没事,我就是太累了,我要去休息一会儿了!”
刚刚还那么高兴那么欢快,怎么一转眼就累了呢?兕子感到很疑惑,不过年纪还小的小女孩怎么可能猜到帝位之争这样的残酷现实呢,不过还是点头道。 “那哥哥就快去休息吧。”
李治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自己的寝殿,他心里感到十分的害怕,如果四哥要对付他,那他怎么办?四哥那么厉害,有那么多支持的人,而他连个亲信的人都没有……长孙皇后回到立政殿,发现只有兕子一个人在玩耍,她不由感到十分疑惑,雉奴呢?这时候雉奴不应该再和兕子吹嘘吗?长孙皇后一把抱起了兕子,柔声问道。 “兕子一个人在玩啊?雉奴哥哥呢?”
兕子趴在长孙皇后身边,小声道。 “母后,我刚才看到哥哥在偷偷的哭呢!”
长孙皇后听了不由微微一怔,疑惑道。 “雉奴在哭?为什么?”
兕子摇头道。 “不知道哎,哥哥说要去找打的小鹿交给尚食局做成美味佳肴给父皇、母后还有兕子吃,回来就脸色白白的,然后就偷偷的去哭了。”
还当是什么事呢,长孙皇后哭笑不得道。 “是不是那只小鹿找不到了?那也用不到哭啊,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小性子了?”
兕子摇头小声道。 “母后,那只小鹿没有丢呢,哥哥已经找到了,并且送到了尚食局呢。”
难道是受了什么委屈?只是,这宫里还有谁敢给雉奴委屈受?长孙皇后笑容微敛。 “兕子,咱们去看看你雉奴哥哥为什么哭!”
李治并没有再掉眼泪,不过眼睛却有些红肿,长孙皇后打量着李治,柔声问道。 “雉奴的眼睛怎么这么红肿啊?这是怎么了?”
李治一听连忙道。 “我,我没哭!”
长孙皇后听了不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兕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哥哥羞羞,明明哭了却说没哭。”
李治红着脸低着头没有说话,长孙皇后将李治搂在了怀里,柔声问道。 “雉奴是受了什么委屈竟然不跟母后说却要躲起来偷偷的哭?”
李治趴在母后的怀里,犹豫着没有说话,长孙皇后轻叹道。 “雉奴也长大了,有些话也要瞒着母后了。”
李治连忙道。 “没,没有,儿臣没想瞒着母后。”
长孙皇后柔声道。 “那雉奴就告诉母后啊。”
李治仰头问道。 “母后,父皇有想立儿臣为太子吗?”
长孙皇后诧异的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李治低声道。 “今天四哥来找儿臣,说父皇有考虑立儿臣为太子,母后,儿臣不想和四哥争太子,儿臣只想这样陪在父皇和母后的身边。”
长孙皇后听了不由目光微凝,轻声问道。 “青雀还说了什么?”
李治嗫嗫道。 “四哥还说,还说,让我别怪他心狠,母后,四哥不会,不会要害死我吧?母后,儿臣真的没想和四哥争太子!四哥是儿臣的兄长,文采卓著朝野称赞,而且声望日隆,儿臣一直都觉得四哥才是继任太子的人选。”
原来是被青雀吓的,青雀真的想害死雉奴吗?长孙皇后不愿去想,只要有她在,她就绝对不允许有人害雉奴,长孙皇后温声宽慰道。 “雉奴不怕,青雀只是吓唬你呢,他不是真的要害你,有母后和你父皇护着你呢,不会有人敢害你的。”
李治扭着身子道。 “母后,儿臣真的不想和四哥争太子。”
长孙皇后笑道。 “这太子之位啊不是争来的,而是你父皇觉得谁适合继承江山,然后就让谁来做太子。”
李治连连点头道。 “那肯定是四哥适合啊!”
长孙皇后沉吟了片刻,轻声道。 “你父皇已经决定了,立你为太子!”
李治听了直接惊呆了,吃惊的张着嘴,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什么?父皇要立儿臣为太子?这,这怎么可能?儿臣年纪最小,怎么能做太子?不应该是四哥吗?”
李治连声道,长孙皇后笑道。 “母后还有你父皇都觉得立你为太子最合适。”
李治听了嗫嗫道。 “我哪里合适了?我自己怎么不觉得?”
长孙皇后笑道。 “你父皇和母后觉得你合适,你就合适,立谁为太子,是你父皇乾坤独断,这也不是好吃的好玩的,能相互推让,至于青雀,你也放心就是,你父皇会安排好的,今天去打猎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一会儿来母后这里用膳,不过呢,不要再哭了,以后就是太子了,可不能再哭鼻子,不然百官会笑话的。”
说完之后长孙皇后抱着兕子离开了,显然是想留给李治一点独处的时间,让他好好想一想,在长孙皇后离开之后,李治一蹬脚躺在了软塌上呆呆的出神,此刻他的脑袋瓜子嗡嗡嗡响,乱的很,出身皇家的李治当然知道太子意味着什么,他也知道大哥和四哥一直为太子之位而明争暗斗,但是他却从没有想过要做太子,真的连想都没想过,因为他有自知之明,就自己那几两肉怎么可能是两位兄长的对手?所以,直到此刻他都不明白,他怎么就要成为太子了呢?苍天啊,大地啊,明明他什么都没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