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姚嫂的时候,是祁舒媛要祁筱柠给她当马骑,她一身的泥巴滚在地上,脏乱不堪的时候。姚嫂慈祥的拉起她的手,细心的替她擦掉泥巴。那时候,祁筱柠想,这个人对我这么好,这辈子我一定要好好报答她。可是她没有想到,她的以后,便是没有以后。“病人是从三楼上摔下来的,后脑勺受到撞击,当场死亡。”
在医院的太平间,医生的话语耳边响起,祁筱柠不断的吸气吐气,一阵又一阵。那个她要报答一辈子的人,此刻没有半点温度的躺在病床上,额头上的血淋淋伤口清晰而刺眼。没了,白天还笑着说晚上回来陪她的那个最重要的亲人,就这样没了。“真是晦气,要死也不去别的地方死,跑到我们家来,这不是让我们触霉头吗?”
在医院太平间的人里面,不止有医生,还有祁夫人,据说是她把姚嫂给送到医院来的。祁夫人一脸的避讳,说话难听。祁筱柠动也不动,可她的身体不住的颤抖,再颤抖。明明姚嫂是那么恳实的一个人,她在祁家的房间也只是在一楼。就算回去拿东西,也不至于上三楼,为什么姚嫂会到三楼去?“真是的,我到底是不是可以走了,负责把人送到医院,再到警方做个记录,应该就可以走了吧?浪费我这么多的时间!真是!”
耳边祁夫人难听的声音再度响起,祁筱柠脸上青白骤变,呼吸无法顺畅,最后“啊”的尖叫起来。“是你!”
转了身抬起手对着祁夫人要打下去,医生们眼疾手快,赶紧把祁筱柠给拉住。“是你!一定是你害死了姚嫂!”
祁筱柠抓狂,双眼爆红,全身颤抖:“姚嫂那么谨慎的人,怎么会摔下来!是你们这群人害了她!你们本来就见不得她好!你们这群人渣!”
“说话注意点!”
被祁筱柠这个样子吓到,祁夫人有些害怕,还是提高了声音回着:“你不要冤枉好人啊,她死了赖我们头上做什么?你要敢打过来,我就报警了。”
“贺太太,你冷静,冷静下来。”
医生们死死拉住已经接近崩溃边缘的祁筱柠,不断的劝说:“意外,一切都是意外!”
祁筱柠瞪着眼,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留下,一脸的狰狞,似乎要用眼神把祁夫人给杀死。最后,在一阵极致的悲痛和抓狂中,祁筱柠昏倒了。再次醒来,她已经回到了贺家,正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想起今天的噩耗,祁筱柠再度无助的崩溃大哭。她珍视的亲人,竟然就这样没了。意外,一场意外?不管是不是意外,她都无法再看到姚嫂,无法看到姚嫂陪在她身边。“阿柠,不要再为我们着想了。”
“阿柠,姚嫂感激你,姚嫂这辈子都是你的亲人。”
“阿柠,你的孩子出生以后,姚嫂就给他做小毛衣。”
“阿柠,生孩子的时候,姚嫂会陪在你的身边。”
“阿柠,姚嫂以后天天给你做核桃酥。”
回忆起以前的种种往事,祁筱柠再度奔溃。“姚嫂,你不要离开阿柠……”这边有人痛心,另外一边,有人煎熬。在祁筱柠房门外,贺怀凌仰着头,痛苦的靠在墙根旁抽烟。姚嫂意外出事,他也十分难过。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他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哪想到她一个人坐在床头边哭,看得他的心都要碎了。她最一珍视的亲人,心里的浮木,塌陷了。可明知她那么痛苦,他竟然没有勇气进去给她一个拥抱,竟然只能在外面看着她痛心。“柠柠,你要好好的。”
不能陪在你身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漆黑的夜,高大的身影艰难的转身离开,最后留下的,只有一地的烟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