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耳朵里响起机器时不时机械作响的声音。秋棠从很沉的睡眠中醒来,大脑在清醒,可是身体完全不受控制。想要动动眼皮都很艰难,想要动动手指,更是难上加难。“你不是说她今天会醒过来吗?!为什么她还没醒过来!”
突然,暴跳如雷的声音钻进耳朵里。秋棠吓了一跳,听这声音不是权司墨吗?怎么变得这么坏脾气,害她心脏都停了两秒的样子。“墨总,墨总……这才上午八点钟,今天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病人一定会醒过来的,您要耐心等等啊!”
“是啊是啊!”
“氧气机已经撤了,病人的身体状况没问题的。”
“墨总您不要着急……”周围劝声响起,秋棠在心里默默点了下头,这才对嘛。她还没有睡够。“她要是醒不过来,你这医生也不要做了!都给我出去!”
权司墨吼完,紧接着,嘈嘈杂杂的脚步声响起,有的靠近,有的走远。“唉。”
过了会儿,熟悉的叹息声近在耳边,秋棠努力的回忆这是谁的声音。“我的好秋棠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你们家两个小家伙,一条狗,再加上一个权司墨,都望眼欲穿好几天了。你再不醒过来,恐怕躺在床上的,就是他们了。”
原来是Shirley啊!Shirley回来了!秋棠心中一喜,又有些疑惑。她好像只不过沉沉的睡了一觉,怎么就被人望眼欲穿了?她的书昊,她的耀辰……不行,要赶快醒来才行!身边的人似乎在来来回回,正在秋棠努力睁开眼的时候,一道沉稳的声音又响起来,手也被人轻轻握住。“秋棠,你什么时候醒过来?你已经睡了太久了,还没有睡够吗?最起码睁开眼睛看看,然后再睡也不迟啊!”
又是权司墨。他好像变得有点儿婆婆妈妈了。好啦好啦,这就醒过来还不行吗?秋棠心中发笑,敏捷的大脑努力的跟笨重的身体做着抗争。手指,我的手指在哪里?眼皮,我的眼皮……眼前的光亮越来越浓,秋棠心里猛地一阵,终于有了动静。安静的病房中,秋棠一下子睁开眼,睫毛忽闪忽闪的适应着眼前的光亮,松了口气,扯着嘴角笑了笑,迷茫的眼神寻找着权司墨的位置。“秋棠……你再不醒过来,我都要坚持不住了……”权司墨的声音那么低,还带着些许的哽咽。秋棠一怔,看到权司墨握着自己的手,脸贴在自己手背上,忽然有凉凉的晶莹顺着手背滑了下来。哭了?权司墨哭了?“秋棠,所有人都醒了,只有你……我已经等了三年,别让我再等了……”“喂……”秋棠张了张嘴,嗓子里才发出含沙般粗噶的声音,“你哭了?”
权司墨身子一僵,在滴滴答答的机器声中突然听到秋棠的声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条件反射的抬起头来,一下子对上秋棠好奇的目光,权司墨的心跳陡然加快,愣了两秒,突然扬起嘴角,那个笑简直是比窗外的阳光还要炙热几分。“秋棠!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权司墨激动地大喊起来,不管不顾,像个孩子。“是啊。”
秋棠被权司墨的兴奋劲儿感染,忍不住点了点头。权司墨俯身,一下子抱住秋棠,声音比刚刚更加激动三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等太久……我就知道……”秋棠心里升起一抹感动,想要抬起手抱抱权司墨,只是一抬手,却猛地倒吸了口冷气。“咝……”“怎么了?!”
权司墨如临大敌般的直起身,眼神慌乱的在秋棠身上打量,“怎么了?哪里痛了?没事没事,我去叫医生!”
“不用!”
秋棠伸出右手,一下子拽住权司墨的衣袖。权司墨这才稍微冷静下,站在原地。这次换秋棠打量权司墨了,略带疑问的打量。权司墨穿着的西服可以用破烂不堪来形容了,上面还有点点血渍,再看权司墨的脸,那就更让人吃惊了,原本坚毅又整洁的面容彻底变了样,细密的胡茬、蓬乱的头发、脏兮兮的脸,如果不是那双依旧凌厉的眸子,恐怕说他是难民窟出来的,秋棠也会信。更让秋棠觉得震动的是,权司墨脸上挂着的泪痕。“怎么了?”
权司墨没有意识到其他,只是关切的问。“你……你哭了?”
秋棠情不自禁的再问一句。“我……”权司墨一怔,想到什么,飞快的转过身去,抬起胳膊往脸上一抹,“你看错了!”
秋棠忍不住嘴角一抽,这欲盖弥彰也太明显了吧?“你,喝不喝水?”
权司墨连忙转移话题,一边去给秋棠倒水,一边按了急救铃通知医生来。倒了水,试了试水温,权司墨才将水端过来,还有些被秋棠识破尴尬的羞赧。一手扶着秋棠起身,给她后背上靠上枕头,将水递到秋棠嘴边,声音温柔的让人有些麻酥,“来,慢点喝。”
看到水,秋棠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渴,咕咚咕咚大口吞咽起来。权司墨眼波温柔的看着秋棠,一时一刻也不愿意把目光移开。“啊……”喝了大半杯水,秋棠满足的叹息一声,眼睛一抬,正好与权司墨对视。呼吸相闻,权司墨喉结滚了滚,忍不住的想靠近秋棠。在全死吗就要靠近的时候,秋棠一下子抬起可以活动的右手,猛地捂住权司墨的嘴,皱眉道:“你,你的脸几天没洗了?你的胡子几天没刮了?”
权司墨眨眨眼,一下子撤离身子,表情有些不自然起来,“很丑吗?”
“……嗯,有点儿。”
秋棠故意问道,“墨总怎么偷懒了?这可不是墨总的风格。”
“病人醒了吗?”
这时,医生们呼啦呼啦的涌进来,看到已经醒来的秋棠,都松了口气。权司墨皱了下眉,似乎不满被人打搅到了好事,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随后,权书昊跟纪耀辰两个小家伙也冲进来,还有乔雪莉,苏泽,沈曼生,裴静冉,裴父裴母,以及魏少唐跟于景雯。小小的病房瞬间被挤满,有人哭有人笑,激动了好久,同样是为了秋棠的醒来高兴的。“妈咪!”
“妈咪!”
权书昊跟纪耀辰同时喊着,利落的就要往床上爬,只是刚跑到床边,却一下子被权司墨抓起来。“啊啊!爸爸放我下来!”
“爸爸,让我去找妈咪……”两个小家伙在空中踢着腿儿,挣扎的喊着。秋棠本来要张开怀抱迎接他们的动作也停在半空中。“妈咪身上有伤,你们不可以跑到床上去!”
权司墨故作凶恶的开口。KIKI本来也想跳上床,权司墨瞪了它一眼,KIKI立刻怂了,‘嗷呜嗷呜’的叫了两声,围着床团团转。“没关系的。”
秋棠摇了摇头,也渴望赶紧抱抱他们,道:“我都好了。”
“还不能让他们爬上去,司墨说得对。”
这时候,裴母郑岚心也开口了,“棠棠啊,先让医生给做个检查,没事的话再让两个小家伙上去,小家伙闹腾的很。”
“就是就是。”
乔雪莉上前,将权书昊抱了过来,“小家伙,先等医生叔叔给妈咪看病,你要乖知不知道?”
裴母也将纪耀辰抱过去。“恩恩!”
权书昊跟纪耀辰几乎同时点了点头。医生开始给秋棠检查身体,权司墨摸了摸自己的脸,悄悄的退了出去。“一切都正常,等伤口愈合好了,就没有大碍了。”
检查很快就结束,医生松了口气,整个病房的人都松了口气。“欸?权司墨呢?”
医生退出去之后,乔雪莉突然意识到权司墨人不见了。“刚刚悄悄出去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裴静冉回答。沈曼生摸了摸鼻子,眼睛底下是洞悉一切的睿智,道:“我猜权司墨是去整理仪容仪表了。”
这话一出,病房里的人都赞同的点头起来。“秋棠睡了三天,他在这里守了三天,也该去整理下了。”
魏少唐开口。“守了三天了?”
秋棠皱眉。“是啊,不吃不喝。还有点儿魔怔了。”
乔雪莉点了点头,绘声绘色的讲起来,“你刚做完手术的时候下了次病危通知书,权司墨都快疯了,差点把这医院给拆了。天哪,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吓人的样子,简直……像野兽!太可怕了!”
“谁像野兽?”
权司墨的声音突然响起在门口,乔雪莉一耸肩,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秋棠抬眼去看权司墨,见他果然换了身衣服,刮了胡子,头发还半湿着……忍不住笑了。“哎呀,书昊还没吃早饭吧?”
乔雪莉突然开口,抱着小家伙就往外走,“大家伙都没吃饭吧?”
“对对对,还没吃饭!”
裴静冉也附和着,“纪耀辰也该去吃饭了。”
“我也饿了。”
魏少唐轻声念一句,腿上打着石膏,一瘸一拐的扶着于景雯往外走。“可是我要我妈咪啊!”
权书昊还没反应过来的,已经被乔雪莉抱着离开病房。“我的小祖宗,你可长点儿心吧!你妈咪明明是你爸爸的!”
乔雪莉抱着小家伙,脚步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