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怎么天天抱着个破烂龟壳啊,还甩来甩去的,你不会是算命吧。你不是剑客么,怎么还弄这些玄术。”
“技多不压身,你懂什么?”
“呵,小弟弟,嘴巴还挺硬。那你跟我讲讲,你在算什么,能不能帮我算算,我以后能不能成为女神仙啊。”
“做梦呢,都二十岁了才武宗。”
“二十岁武宗怎么了?”
“差!”
砰砰砰。茂盛的草地中,一个少女骑在穿着道袍的少年身上打个不停。然而,哪怕是在被打,少年却依旧护着自己的龟壳,嘴里念念有词的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大概半分钟——“不可能啊!”
被压着的少年突然惊呼,少女听到声音也赶忙停下拍打,一脸的好奇。“怎么了?”
“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我算错了。”
少年没有理睬少女的话,抓着龟壳就又朝着地上扔了一遍。龟壳凌乱无章,少年的眼神却越发焦虑。“喂,你到底怎么了?”
满面困惑的少女不禁蹙眉,许久没有得到回应的她直接揪住少年的耳朵,“说话!”
“松手,松手,疼啊!”
少年痛的呲牙咧嘴,顿了半晌后开口。“我,我刚才在算我自己的剑道的成就,龟壳上说我成不了武圣。我不相信,所以就……”听得此言,少女也微微一怔。旋即看了眼地上的龟壳皱了皱琼鼻,一把将龟壳都拿到手里,“武道修行,讲究的是刻苦,是勤奋。算命这种事儿怎么能信呢,从现在你这些龟壳我没收了,以后你就给我专心好好修炼,我会一直盯着你的。等你成了武圣,我再把龟壳还给你。”
“一直盯着我?”
“对!”
“那我倒不想自己成武圣了。”
少年突然嘀咕了一声,一旁的少女好似没有太听清,又问了一遍,“什么?”
“没,没有!”
少年连忙摆手,而后就看他从口袋里取出一根被削的光华的木棍。“这给你,之前我把你的发簪弄坏了,你就拿这个将就用吧。等我以后成了这江湖魁首,用最好的炼器材料给你打个发簪。”
“破木棍的发簪?”
“怎么了,你嫌弃,如果你不想要就给我。”
“我才不!”
少女猛地将手收回,轻哼道,“这是你欠我的,虽然破烂的点,也能凑合用,但你得保证必须还我一个最棒的。”
言语间,少女就用木棍将自己的长发挽起。“好看么?”
“好,好看……”少年呆呆的望着少女,满面的痴态。看到这一幕,少女也不禁俏脸泛红,但很快就又轻哼一声,“傻瓜。”
旋即,少女就又伸手在少年的头上点了一下。“别在这闲着了,你不是要去挑战龙虎山的掌门么,眼看着期限就要到了,这几天咱们可得快点赶路才行。”
“好,来了!”
“你有没有必胜的把握啊?”
“放心吧,我这剑,那可不是吃素的,龙虎山掌门能挡住我十剑,我就把他们山门的镇山石生吃了。”
“那你牙口还真好呢~”银铃般的笑声在草原上萦绕不绝,哪怕此时跌坐在地的甄行耳畔依旧能回想起当时卢秀的笑声。他曾幻想过,未来他们都能够一直在一起。但——其实早在许久之前,卦象就给了他答案。离!“甄行,希望你未来一切都好。”
蹲在甄行面前半晌,将龟壳和木棍都放下的卢秀看着甄行失魂落魄的模样微声低语。就在她起身时,一直都没有言语的甄行突然拽住她的手腕。那瞬间,卢秀真想跟族中人决裂,带着甄行从这里杀出去。可是,她却又清楚的知道,她不是甄行,她没有这个能力。她从未为了自己的境界而懊恼。虽然她总说想要做个女帝,可她其实对真正的踏足武道之巅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而且,她的身边有甄行。甄行强,就够了。她只要一直陪伴在甄行的身边就好。然而——此时,她却是那么渴望自己拥有力量。短暂的挣扎,卢秀就狠着心将甄行的手甩开,却不想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凤冠霞帔,很美,很适合你。”
微弱中伴着复杂情绪的低语声缓缓传来,“你今天,跟我想象中的画面一样。”
卢秀的脚步僵住。她大概顿能有十秒钟的时间,毅然决然的选择走开,就是在她离开的途中两滴泪从空中滑落。紧握着双拳的她回到卢渊的身旁。卢渊朝她面露笑意。“回去吧。”
“您答应我的。”
卢秀低语,卢渊听后笑吟吟的点头,“我都记着呢,你看你刚才哭的,妆都花了。赶快回去补补妆,一会你的婚礼还是要进行的。”
“希望您别骗我。”
留下这句话,卢秀就咬着嘴唇从大厅中走了出去。一时间,厅内鸦雀无声。自断经脉、自毁道基的甄行宛如一颗枯木般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厅中的武者们看到他的模样也都不禁黯然生叹。太凄惨了。为了能够带卢秀离开,放弃了一切的甄行,此时却真正的失去了一切。“天呐。”
“真的太可怜了。”
假山后,澹台氏此时都已哭成了泪人。在她这里,她能够看的清清楚楚,卢秀那所有细小的动作,却不得不看人脸色的控制。甄行从喜悦到无助,再到害怕和绝望的转换。都,映在她的眼帘。尤其是甄行拽住卢秀说出那句‘你,跟我想象中的画面一样’的瞬间,澹台氏就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卢秀和甄行都是棋子,他们俩都被卢渊和徐茂生给利用了。”
澹台浦也是黯然低叹。纵使他在最开始就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束,可当一切真的放到他眼前让他亲眼所见,确实心中还是会有波澜。“甄行的后半生可怎么办啊。”
澹台氏黯叹。甄行宁愿放弃自己的境界也要跟卢秀在一起,就说明卢秀在他的心中胜过一切,她就是甄行的全部。现在,卢秀离他而去。真想不到,他未来还能有什么值得他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他未必会有后半生。”
却不想,澹台浦凝声低语道,“徐茂生和卢渊,未必能够放过他。”
“蛤?!”
澹台氏听后恼了。“他们俩还想杀甄行啊,那也太不要脸了。”
“这些也就是我的猜测,至于会不会,还是得看他们俩怎么做。”
澹台浦轻声低语,目光望向不远处大厅。气氛沉重。但凡有些良心的人,看到此时的甄行都会心生惋惜。许多武者,现在都期盼着甄行能够缓过来,重拾希望。“瞧,这事儿闹的,害呀!”
就在众人沉默之时,卢渊突然拍了下手一脸痛心似的走了出去。“贤侄。”
卢渊几步来到甄行的身旁,眼中尽是痛心,“这,实在是太抱歉了。我也没想到小女会说这样的话,我以为你们俩的感情已经到……唉,算了,不说这些。小女她不愿跟你走,我确实也没有办法。要不,你就自行离开吧。我可以跟你保证,卢家之人不会对你阻拦,而且未来江湖中人也不会找你麻烦。去好好做个普通人,享受一下普通的生活,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对,让贤侄走吧。”
哪怕是徐茂生都走了上来扮着好人,但没等他话落,徐家中就有武者冷声怒喝道。“凭什么让他走,就因为他自断经脉、自毁道基,难道就能够弥补我们徐家声望的损失了么?再者,少爷他现在还生死未卜,怎么可能就让他这么走了?”
“住口!”
徐茂生冷冷的将其打断,甩手就一个巴掌打了过去。“我已经答应了让甄行贤侄离去,难道你是想让我出尔反尔,你是想要坏我在江湖中的名声么?”
“属下,属下不敢。”
“退下!”
狠狠瞪了下属一眼,徐茂生就缓步朝甄行走了上去。“贤侄啊,现在的局面确实也不是我们想看到的。但,你也听到卢秀的话了,等会他和犬子还要成婚,你……要不就此离开吧。”
甄行不言。他依旧坐在原地失魂落魄,徐茂生微微抬眉微微摇头。“看来,此事确实对甄行贤侄冲击不小。也是,这倒是也能理解,身为长辈这安慰的话也不知该如何去说。”
说着,徐茂生抬手就要去拍甄行的肩膀。骤然间——漆黑的夜幕下,两道银色的雷芒骤然闪起。随即,站在大厅中的众武者都感觉到一阵呼啸的狂风吹拂而来。耳畔,也传来雷电涌动的声响。待到众人回神望去,就看到浑身涌动着雷电的澹台浦抓着徐茂生的手腕,而顶着大肚子的澹台氏手握一柄雷电长枪,面容冷冽的指着徐茂生的脖颈。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整个大厅的武者都始料未及。“徐先生,出尔反尔,不是你会做的事情,对吧?”
紧握着徐茂生手腕的澹台浦低语一声,而澹台氏就更是露骨一些,“赶紧把你的手给老娘拿开,不然,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