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芊婉此刻眼里只有夜光杯和葡萄美酒,哪里还管什么醉了之后会怎么样的想法。难得遇到这样的宝贝,如果不赶紧品尝一番,那一定会后悔终身的。灏溟宣眼角带着笑意,只装了浅浅一小杯给顾芊婉,还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是薇薇安和英西利使者团送来的礼物,听说是用英西利国,一种很特殊的葡萄,叫做美人笑,精心酿制而成,是他们皇室里的宝贝,已经整整有一千多年的岁月了。我拿到这酒的时候,立即就想到了那首诗,于是派人快马加鞭,在全国各地寻找搜罗,终于让我找到了这夜光杯。”
“哎呀,灏溟宣,难得这样的美酒,难得还有夜光杯来配它,你怎么这般小气,居然只给我这一丁点?”
顾芊婉有些不高兴的嘟着嘴,不满的看着夜光杯底一层的葡萄酒。每一滴都是极度的芳香醇美呀!“这酒年份大,后劲很足的,很容易醉的。你要是不小心喝多了,万一对我做了什么事,明天还要诬赖到我头上,我岂不是冤枉?所以你还是看着我喝吧,嗯,真是享受呀。”
灏溟宣说完,便满脸沉醉的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葡萄酒,一脸享受的喝了下去。空气之中,立即满是极品葡萄酒的芳香,让人闻之欲醉,再配合夜光杯,简直是太酷了。顾芊婉被灏溟宣一提醒,也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但是对于他说的,对他做什么事,那根本不可能,只有他占自己的便宜才对。只是那酒香,像活的一样,拼了命的往她鼻孔里钻,她肚里的酒馋虫也在不停的叫嚣着,如此美酒,世间仅有,如果这回不喝,下次恐怕一辈子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呀。可是,可是今晚上这么危险,如果她喝多了,那,可能会出事呀,怎么办,她一味想要坚持的原则,难道要因为这酒而放弃吗?不行不行,原则不能弃,但是这极品美酒也是凭生少有呀,两难两难。最后顾芊婉还是败给了葡萄美酒夜光杯,眼看那极品佳酿,已经满杯变成半杯,琉璃杯中,越来越浅,但是灏溟宣却依旧像喝水一样。她只觉得肉痛,简直是暴殓天物呀,这样的好东西,怎么能如牛饮水一般呢,应该好好品评,方能不辜负呀。顾芊婉突然眼珠子一转,想出一个极好的主意来:“灏溟宣,光有酒有菜,没有音乐怎么成,你去给我弹上一曲呗。”
灏溟宣似乎有些醉眼朦胧了,听见顾芊婉的话,立即摇晃起身,双手朝着她作揖:“是,王妃,小王这就为你献上一曲。”
灏溟宣走到博古架旁,将其中一个花瓶往右扭了三下,往左扭了三下,只见博古架往两旁移去,立即露出里面一方斗室。顾芊婉赶紧喝倒一杯葡萄酒,随即看过去,目瞪口呆,只见那方斗室之中,不管是挂,还是靠,还是摆,竟然满满的都是古琴,而且无一不精,无一不是至宝呀。她又喝了一杯,生怕一会灏溟宣跟她抢,索性将琉璃杯藏进了空间,这才有些身形不稳的跟着走进斗室,眼睛看的都不敢眨,生怕一眨,眼前这一切都是虚幻。“惊风,春雷,霹雳,扶苏,天哪,这些可都是天下名琴,怎么会都在这里?”
顾芊婉昨天闲来无事,桂芸拿些闲书过来与她看,其中就有一本大元朝历代名琴谱。当时她不过是随意扫了一眼,现在竟然记忆清楚明白,那些古琴的图画,都浮在脑海之中,竟与这里的古琴,一一对照上了。灏溟宣从角落里,取出一架古琴,顾芊婉趴过去看,上面只有扑蝶二字,她仔细想,好像名琴谱上,没有它的名字。但若真是平常之物,怎么可能和这些宝贝摆在一起?“本王的寒冰心法,每每暴虐起来,都难以控制心境,清风观观主教我一办法,并介绍一位高人,即与他一起学习制作古琴,看一方琴是如何诞生的。说可以磨炼人心志,而且琴声悠远可以让人宁心。我与他在山中待了半年有余,每天一起上山,挑选木头,伐木,学习制作古琴,挑选琴弦,学习如何修琴整琴弹琴。终有所得。这扑蝶便是我成功之作。后来那位高人仙逝,他说世间真正懂琴之人越来越少,他与我是难得的忘年交,便将他一辈子所藏赠于我。”
顾芊婉不知不觉间,将剩下的半盏琉璃杯中的葡萄酒喝个精光,此刻醉眼朦胧中,似乎从灏溟宣的眼神里,看见了许多不一样的画面。一时是灏溟宣身着百姓布衣,跟在一位老者后面,手执斧头,认真伐木的情景。一时又好像看见了一个霁月清风的老人,双手背负立于崖间,气质平淡悠远,让人深深敬佩。一时又是灏溟宣认真请教古琴制作的每一个要领,一点一滴,日日夜夜,精心雕琢,终于得到这方扑蝶。灏溟宣满脸肃然,将扑蝶放好,先是朝着斗室里郑重行礼,方才摆上笼香,认真敛眉,双手放下琴弦,轻按。一只清快的曲调,立即就像从他的指尖跳跃了出来。顾芊婉微微闭上眼睛,但是却展开双臂,在灏溟宣的前方翩翩起舞。听,仿佛有叮叮咚咚的山泉流水声,这应该是春回大地的时候,所以山泉里还有些未消解完全的冰块,偶尔相撞,发出清脆的叮声。听,仿佛有那早起的鸟儿,呼朋唤友般在林间嬉戏追逐。闻,仿佛有清新的草木香味儿,带着微寒的春风,从鼻尖掠过。太美了,这景美曲美!灏溟宣一边弹着琴,一边看着顾芊婉在跟着琴声,翩翩起舞,他也在赞叹,太美了,舞美,人更美。顾芊婉感觉自己的身体变轻,她仿若化成了一只美丽的大蝴蝶,此刻正在明媚的山间,星星点点的花丛里,翩翩起舞,和它的小伙伴们一起追逐嬉戏。灏溟宣的琴声,完全发自内心,没有曲谱,只是随心而弹,遇景而变。顾芊婉的舞蹈,看似没有章法,只是因为感悟而舞,反而更容易引人沉醉,此刻他们心连心,情系情,竟然达到了一种新的境界的共鸣。一曲弹毕,顾芊婉舞也停了下来,她的双手还在模仿着蝴蝶的翅膀,翩翩的飞舞着,朝着灏溟宣倾城一笑,红唇轻启傻笑了下道:“真好听!”
然后,眼睛再度一闭,就软软的倒了下去!灏溟宣赶紧将她接住,抱在怀里,回头看向那已经喝光的葡萄酒,点了点顾芊婉的鼻子道:“小东西,不是跟你说过吗?不能多喝,这千年葡萄酒,后劲可是很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