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锦宁摇摇头:“我本来就比他们矮,这矮人一头不是正常的么?山长没叫我去考,这就表明我学问还不行。到时候学问可以了,山长自然会叫我去参加科考的。”
她原先是不打算参加科举的,但杜方菲的事情对她触动很大。 为了她,杜方菲连自己的终身幸福都可以牺牲,她又怎么能够因为一点困难就不参加科举呢? 她是要死遁的人,但在死遁之前,如果她能拿到秀才、举人甚至进士的名头,对陈氏和三个姐姐都大有好处。至少她们不会再像现在这般,是个人都能上来踩一踩。 严岑之所以敢惹她们,无非是看她们没有任何权势,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如果她有个秀才功名在身,严岑即便想要巴结严松涛,跟关家对着干,心里也得惦量惦量,不敢轻易下手。 杮子拣软的捏,这道理谁都明白。 不过,她要参加科举,而且要以此获得某种认可,就必须考个案首。否则,太对不起上天赋予她两辈子的过目不忘资质,也太对不起穿越者的身份了。而以她现在的学识来说,想要获得案首,并不是十拿九稳的事。再说,她才识字两个月,就拿个县案首回来,不光对不起人家十年寒窗的人,她也表现得太妖孽了些。到时候有人怀疑,把她拿去火上去烤一烤,那才糟糕呢。 还是等明年吧,反正童试是一年一次。明年她也才十二岁,拿个秀才功名正好。 “你就这么听你们山长的话?”
袁修竹把眼睛一瞪,“不听我的话?”
“那是,山长是我先生,做什么都为我好。他不叫我考,自然是有他的考量。”
杜锦宁点着头道。 说完她抬起头来,看了袁修竹一眼:“至于您老人家,自然也是为我好的。我知道您也不是真心想让我去考,只是想逗逗我而已。齐慕远的祖父怕他被人捧杀了,您自然也怕我被人捧杀,您老人家一片苦心,我知道的,锦宁感激的紧。”
说着,还深深给袁修竹做了个揖。 “你小子……”袁修竹指着杜锦宁,气得吐胡子瞪眼。 杜锦宁正觉得他这反应奇怪呢,就听到一阵大笑声,齐伯昆和关乐和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笑得乱没形象的,正是齐伯昆。关乐和则看着自己的弟子一脸的欣慰。 见杜锦宁不解,关乐和解释道:“袁先生跟你齐爷爷打赌呢,说你听到齐慕远和关嘉泽要去参加科考,定然也想去。我跟你齐爷爷却觉得你不会去。果然,我们没看错你。不错不错,不愧是我关乐和的弟子,知道为师的一片苦心。”
杜锦宁被关乐和说得哭笑不得。 一行人落座,袁修竹递了一块点心给杜锦宁,这才对她道:“小没良心的,平时不来找我,现在找我保准有事。说吧,什么事?”
“……”杜锦宁无语。 不知道的人,听了他这话,还不定以为他们是啥关系呢。 她看看齐伯昆,又看看关乐和,转过脸对袁修竹道:“袁先生,您家园子的花木还好吗?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都挺好。”
袁修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杜锦宁就知道这个老狐狸保证知道他们的打算了。也是,昨晚关嘉泽和齐慕远回去肯定跟他们说了书画的事,在她进来之前这三人又在一块儿,袁修竹哪里还不知道她的来意? 她干脆就不绕弯子了,笑嘻嘻地道:“本来我还说如果先生您老人家园子里的花木有什么问题,我帮你解决,你也帮我一个忙呢。”
“没有,我家园子花木好得很。”
袁修竹摇着头,想将杜锦宁的话给堵回去。 可杜锦宁的脸皮厚,紧接着又道:“没问题也没关系,我还是想请您老人家帮我个忙。您老的画能借两幅给我么?我跟齐慕远、关嘉泽合开了一个书铺,我想问您借两幅画去摆上一摆,跟齐爷爷和我家先生的书画一起,做个镇店之宝。”
“镇店之宝哪要得了那么多?有你齐爷爷一个人的就足够了。”
袁修竹倒是不吝那两幅画。只是人老了,玩闹心一起,就喜欢逗小孩儿。他可不会这么容易就答应杜锦宁。 杜锦宁也知道这一点,很配合地耍宝道:“齐爷爷的书画是支持齐慕远的,我家先生的书画支持关嘉泽,就我一个人没人支持,袁先生您就忍心拒绝我这个小可怜?”
说着眨巴着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袁修竹。 袁修竹指着杜锦宁哈哈大笑起来:“这孩子,小嘴儿还真会说。听听,小可怜,听得我都于心不忍了。”
大手一挥,“好吧,就借你两幅画。不过说好了,是借,可不卖。”
他的画最是有名,但他不缺钱,从来不卖画,就怕落到那等只懂铜臭不懂画的人手里,让那些人用来附庸风雅。看得顺眼的,他可以送你两幅;看你不顺眼,你再求也没用。 有才又有财,就是这么任性。 …… 二月初,南方的天气已开始暖和了,春花吐蕊,绿柳抽芽。 钟延庆穿着绸缎夹袄,急匆匆地进了茶馆。 “老钟,最近半个月怎么不见你来?”
李铭见到他,不由凑过来问道。 “唉,别说了,家里一个大掌柜突然得急病去世了,铺子里忙乱了好一阵,这些日子我一直在那边打理着,不敢离开。”
钟延庆唉声叹气地道。 李铭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又问:“现在好了吧?”
钟延庆点头:“把一个掌柜提上来了,看着做了几日,感觉不错,这才叫我家小子盯着,我得闲出来听听书。”
他指了指台上:“这《射雕英雄传》说到哪儿了?”
“说到第二十回了。”
钟延庆用手抚额,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我竟然错过了那么多!”
他放下手,叹了一口气:“另两个茶馆即便说得慢,也慢不了多少。现在早已过了这个内容了吧?”
李铭点点头:“应该是。不过我可以把这段时间的内容说给你听。”
见说书还没开始,大家都在高谈阔论,钟延庆亲自给李铭倒了一杯茶:“有劳李兄。”
李铭便将这段时间的情节跟钟延庆说了一遍。 时间不够,他自然说得简略,再加上他本就不是靠嘴巴吃饭的人,本来好好的情节,愣是给他说得干巴巴的没什么味道。钟延庆不听还好,一听这么多精彩的情节被自己错过,那心里的懊恼劲儿就别提了。 此时见时辰差不多了,李铭结束了自己的讲述,道:“就这么些了,你一会儿自己听吧。”
说着便回了自己的座位。 台后云板一响,庄越走上前来,对着听到云板响后一片肃静的台下作了个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