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川,城市边缘,某处偏僻的小院。咚、咚、咚...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正在饭后小憩的老道士。老道士揉了揉额头,睡眼惺忪地站起了身来。老道士不耐烦的念叨道:“是傻丫头回来了么?”
“明明早就是个大人了,怎么还是记不住出门要带钥匙啊!”
尽管老道士嘴里一个劲的埋怨,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就从躺椅上爬了起来,屁颠屁颠地小跑着迎了出去。老旧的院门,在这个宁静的傍晚发出了格外刺耳的吱呀声。可待到院门打开,老道士入目所见的,却不是那个他心心念念的自家傻丫头。一张干瘪的老脸下,是如松柏般笔挺的身躯。老道士挑了挑眉,瞬间便收敛了笑意,随即更是说出了与萧十七白日里如出一辙的话语,“下次自己进...”来人微微一愣,反问道:“如何进?”
老道士挥了挥手,示意来人进屋去坐,同时没好气的应道:“翻进来呗...”“怎么,这不到两米的院墙,还真能拦的住你?”
来人轻捻胡须,笑道:“老夫今年可是已逾耄耋了啊...”“哪里还能像个少年人一样蹦上蹦下的,再说了...自古就有门锁防君子不防小人的说法,我要是真的不请自入了,那与寻常贼人又有何区别?”
老道士没有再应声,而是自顾自的走进屋内,打开了电视。老道士扫了一眼电视机上的时间,乐呵呵的说道:“这大夏天的,你不好好搁村里待着避暑,怎么还大老远的跑我这来了。”
“对了,还有半个小时,你有什么事抓紧说,一会儿电视节目开始了,可就恕贫道不能奉陪了。”
来人没有在意老道士催促的言语,而是先慢悠悠的在院子里逛了一圈,随后才不疾不徐的说道:“就你一个人?”
老道士闻言有些诧异,“不然呢?”
来人呢喃道:“我还以为今年那小子在你家呢...”老道士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老头子是看孙子来了。来人正是冯太公。老道士解释道:“那真是不巧,白日里,今年刚把十七领出去,说是要出去玩几日。”
“你也是糊涂,怎么就不知道先打个电话呢?”
说到这里,老道士突然露出了一脸坏笑,他扭头看向冯太公,摆出了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阴阳怪气的安慰道:“理解,理解,这也不能怪你,毕竟上了年纪的人,确实是很难学会这些新时代的高科技产品。”
“贫道也就是运气好,赶上了青春的尾巴,这才没有与时代脱节。”
“年轻真好呀...”冯太公闻言也是一乐,笑道:“就你,青春的尾巴?还年轻?”
“也太不要脸了吧,你这老杂毛,怕不是比我还要年长几...”不待冯太公把话讲完,老道士便摇头晃脑的打断道:“可是贫道会用手机呀。”
冯太公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解释道:“老夫会用!!!”
“只是...今日遇到了些麻烦,走的时候太急,才会忘了提前与今年说上一声。”
“麻烦?”
老道士偏了偏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眯起了眼睛,“你还能有麻烦?”
冯太公没有答话。半晌,老道士才从冯太公那略显不自在的神情中,看出了些许端倪。“是女子吧?”
冯太公皱了皱眉,冷声道:“女子?老太婆罢了。”
......星夜之下,两个老头子半躺在院中。冯太公靠着摇椅,呢喃自语道:“如今的灵气,越来越浓郁了...”“跨过那道门槛的人,也越来越多...”“现在,老夫光是躺在这里,就已经能够感受到这座城市的心跳了。”
“那一颗颗躁动不安的心呐...”老道士轻声应道:“这不挺好的么?”
“大夏境内,从无明文规定过禁止修行,这说明修行者与普通人相处的还是很好的。”
“而官家对此不闻不问的态度,恰好也说明了,上面同样希望有更多人能进入到那个世界。”
冯太公忧心道:“可...追寻力量的道路是无休无止的啊。”
“像你,像我,像那些故人...”“人呐,一旦手握住了更强的武器,他就会...”老道士顺手从地上捡起了几颗石子,扔向冯太公。冯太公实在是被老道士逗的心烦,顾不上把话讲完,就改口骂道:“老杂毛,你是想挨揍么?”
老道士呵呵一笑,道:“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你生气时是骂我‘小杂毛’,如今却也成了‘老杂毛’了。”
冯太公挑了挑眉,不明所以。老道士继续道:“既然知道换这个‘老’字,便也当知道,你我是真的老了。”
“有些事,不需要我们来操心了。”
“哦。”
冯太公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随即依旧不悦道:“可这与你拿石子砸我有什么关系?”
老道士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赶忙站起身来解释道:“贫道这不是为了跟你讲道理么?”
“抛砖引玉,抛砖引玉啊...”冯太公嘴角抽搐,冷声道:“抛砖能不能引玉我不知道,但老夫可以笃定,在我这里,抛砖只能引来更大砖!”
随后,两个加起来还在一百五岁之上的老人,便在院子里疯狂地追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