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爱,这些宠溺,并不能掩盖他对秦氏凰某些性格或可以称之为秉性的了解。他知道,秦氏凰的性格,有时候像极了他母亲董倪:倘若一旦认定了一件事,就算风起云涌、天地变色,她都不会改变。包括爱情,一旦爱上,就会有焚烧一切的趋势……这种性格,让他不得不担心以后芷凝会不会因为她的偏执而受伤……虽然知道曾经他认识的芷凝单纯善良,不会害人,但是他不能保证八年前她遇到过那种惨绝人寰的事情后还会不会是善良的。两个都是自己最疼爱的人,他一个也不想他们受伤……秦氏凰原本见老人回来了,便想着怎样讨好她,以便以后她能给自己加分,谁知舒岩却突然说出这种话。“我……”秦氏凰踌躇着想要开口说什么,但看看哥哥那一副毫没商量余地的口气,咬了咬下唇,双手死死纠结在一起,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不是没看出来几个年轻人的异样,隐隐觉得,好像这次玩笑开的有点过火,老人还真是有点犹豫,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现下,也只能看炎枫脸色行事了……老人看着炎枫,秦氏凰看着炎枫,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炎枫一个回答,然,这个回答可能也会对接下来每个人产生不可磨灭的影响……炎枫满脸黑线,目露不善的双眼带着隐隐的血丝一一扫过客厅里的每一张面孔,最终落在舒岩那张平静的面孔上……那张面孔,是如此的平静,平静的似乎还用温和的目光迎接着炎枫投过去的那双不友善的刺目的眼。恼了,彻底的恼了,炎枫被舒岩那温和的目光彻底的弄恼火了,他看着那双眼,看着那温和的目光,始终感觉到不舒服,甚至是敌视:他是在向自己示威吗?他是在向自己宣告芷凝是多么的在乎他吗?他是在向自己表示对于芷凝,他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吗?炎枫怒;舒岩笑,依然柔和的笑,依然笑的那么无害……在炎枫看来,这一切,是多么的讽刺,多么的伤情,伤自尊……“滚!”
炎枫指着门,看着舒岩,如雷霆般爆喝一声,眼中的血丝,因为暴怒,越显刺红夺目——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舒岩并没有生气,反而是秦氏凰,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炎枫,想从他身上找出一点关于曾经那个炎枫的影子。不是说女人如草芥吗?不是说就算不要女人也要朋友吗?现在是怎么回事?他居然指着大门赶人……曾经的炎枫,从来没有这么对待过她;曾经的炎枫,也从来没有挂过她电话;曾经的炎枫,即使再忙,也不会不管她……然而,这一切,似乎都是从他爱上蓝芷凝的那一刻起,改变了,什么都改变了,他越来越不像炎枫了。蓝芷凝真的有那么好吗?好到至于让你这么在乎她?她到底哪里好?她除了那一身比自己稍微好看一点的皮囊外,到底那一点比得上自己,她不过是一个别人丢弃了的野人而已……她不甘心,她秦氏凰不甘心……看着秦氏凰那满脸的恨意,舒岩心底越来越担心,越来越害怕,这一切,他能挽回吗?还有机会挽回吗?“凰儿,我们先回家吧!炎枫他……可能心情不好,我们过段时间再来拜访……”轻轻拉了拉秦氏凰衣角,示意她不要冲动。但秦氏凰的理智,早已被愤怒、嫉妒、仇恨冲昏了头脑,哪里还顾得上舒岩的话。炎枫本就被秦氏凰的哥哥舒岩气的快发疯,快崩溃了,哪里还顾得上秦氏凰的心情,见秦氏凰还这么死皮赖脸的不肯走,他更怒了……“你们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叫保安了……”这次的怒火虽是秦氏凰挑起的,但他那喷怒的双眼仍是盯着舒岩的。‘啪’,炎枫的话还未说完,一个清脆的巴掌声便堵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所有人,都为这个巴掌而侧目,满脸不敢置信地盯着秦氏凰打炎枫的那只手,然,秦氏凰只是恶狠狠地瞪了炎枫一眼,便给每个人留下了一个愤恨而去的背影……炎枫,你会后悔的!蜿蜒曲折的山路上,一辆并不引人注目的普通长安车匀速行驶着,这样的车,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山沟里非常常见,所以人们也就不会太多关注于这些车上的状况,更何况,这山沟里本来就人少,更不会有人注意到这辆看起来有些诡异的车。车上,依旧是前段时间那种场景,一个司机,两个面色不善的彪形大汉,两大汉中间,坐着一位被蒙着眼睛的女人。人,依旧是上次那几个人,然而,车里的情景却和上一次的很明显大不一样,因为上次车里的气氛极其紧张,而这次,居然安静的有些不寻常。董倪安安静静坐在两大汉之间,面色平静,平静的就像一团死灰,仿佛任何狂风都吹不起她脸上一丝的波澜……是的,一团死灰,现在她的的确确就像一团死灰,因为心死了……明明知道,在那个人向她开出条件的那一刻,她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然而,她就是不甘心,她怎么能甘心呢?这一切,可都是她费尽心机、出卖肉体,甚至是冒着生命危险得来的,她又怎么能甘心就这么放下呢?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前天,她鼓起勇气去H市,去找舒振伟,去哀求舒振伟,她想,只要他还愿意让她留在身边,只要他还愿意抛开最近发生的一切像往常一样,哪怕是平平淡淡过日子,她都会毫不犹豫地拒绝那个人的一切要求,然而,世事总是事与愿违……舒岩不仅不想见她,甚至还厌恶她去打扰他……这就是她违背良心,违背道德,几十年来心心念念想得到的那个男人,值得吗?她一次又一次反问自己:值得吗?他值得你这样吗?然而,这答案确实言不由衷的,虽然知道不值得,但就是爱了,放不下,不能放下,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错不是么?要不是她自己对他这么多年来的苦苦痴缠,她又何苦落得个现在这样的下场……很讽刺!也很活该!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今天就可以结束了,八年的纠缠不休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她似乎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这样,还不如用自己的幸福换回女儿的安宁……今天过后,她再也不能回头了……车,摇摇晃晃在山路上不知究竟行驶了几个小时,总算停下来了。旁边的一个大汉,很是识趣地立马揭开董倪眼睛上蒙的东西,另一个大汉也略带尊敬地向她鞠了个躬,恭敬地引领着她进屋。从今天起,她可是他们老大的女人了,他们可要小心伺候,生怕一个疏忽就丢了小命。其实董倪此刻心里也泛起了紧张,她下意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和眼前的的这座别墅——很显然,这栋别墅不是上次那栋。不过,这栋别墅也在山顶上,而且隐于树林里,下面根本看不出什么。看别墅的设计,似乎带点田园气息,看起来感觉上很温馨,若不是她知道这房子的主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她还真有点欣赏房子主人的闲情逸致……别墅里人不多,但别墅外守门的人似乎多的出奇,里里外外三层,把这栋别墅包的严严实实的,似乎连苍蝇都飞不进去。看到这里,她不禁苦笑:难道她以后就要过着这种生活了吗?生生死死,命无时无刻都在弦上,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下地狱。董倪走至别墅门边,看着里面的一切,停下脚步。此时的脚,就像灌了钎似的,无比沉重,沉重到无论如何也再不能挪出那一步。“哟!我的宝贝来啦!快,快进来,我可是想了你好久了……”迎面而来的,是那张讨人厌的面孔,还是那一脸猥琐的笑,还是那种令人作呕的语调。看着眼前的人,董倪缩在背后的手因为紧张,更因为厌恶而攥紧……她的踌躇,她的紧张,以及她眼里的厌恶,他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这些似乎并没有激起他的愤怒,有的,只是更刺激的挑战:他不仅要得到她的财产,还要得到她这个人……“愣着干嘛?还不快进来,从今以后,你可是我楚天禄的女人了,进了这个地,可就不能再想别的男人了”他假装不悦地转过身,自顾自朝屋里走,也不管董倪现在是何表情。他这么做,就是在给董倪下马威,他可要董倪以后温顺地把他服侍的舒舒服服的……董倪见他不悦,心里又害怕了几份,攥紧的双手不知不觉中已冒出层层冷汗:眼前的人已经不似七年前那样无权无势,现在的他,心狠手辣,什么事都能做得出,如果自己不慎惹恼了他,恐怕后果不堪设想,那她的凰儿恐怕也难逃厄运……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不能让女儿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