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用哄孩子的语气去哄一个男人。奇怪的是,面对如此不理智,耍孩子脾气的容寒声,她竟然出奇的有耐心,心里没什么生气的感觉,反而只想安抚好他。她的话对容寒声一向有用,听她这么一说,他那满腔的怒气才稍稍压制一点。伊森在旁见状,心里也不由的感叹这位少夫人就是他家老大的克星。吼他也好,哄他也好,反正都有用。有叶朵朵在旁,伊森也没多嘴。在旁边看了一会,就见容寒声的脸色一点点缓和,最终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那好。这次听你的。”
叶朵朵见他不再犯犟脾气,松了口气,转脸对伊森道:“你去看着子熙。守在他身边,哪也别去,也不要让不相干干的人进去,有问题直接给我打电话。”
“少夫人请放心,这一点我明白。我会守好小少爷的。”
“嗯。”
叶朵朵信任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目光转回来,她才拉了容寒声的胳膊,“走吧。”
出了医院,容寒声也没叫人开车,自己驾了车就往容家大宅赶。现在已经是半夜了,这么晚了,还要折腾已经累了一天的叶朵朵,他心里很不舒服。所以一路上,他紧绷着脸也没说话。倒是叶朵朵显得比他放松的多,看看他,等到一个红灯路口的时候,才伸手拍了拍容寒声那只紧紧攥在方向盘上的车。“行了,你也别生气了。其实想想你爸的反应也没什么不对的。换做是你,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肯定也会怀疑自己儿子身边的女人吧。毕竟……我的嫌疑实在太大了。”
她自嘲的笑了笑,容寒声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她有害人的动机,也有那个能力,身为名医,下个毒什么的,分分钟的事,她没嫌疑,谁还有?但是这些事怪谁呢?怪就怪那个随时随地的掀起妖风的许凌晗。那个女人……脑中冒出许凌晗三个字,容寒声脸上瞬间就蒙上了厌恶的情绪。这层厌恶里,除了对许凌晗的还有对他自己的。他现在越来越懊恼自己居然容忍了那个女人那么久。真是……心中气急,他的另一只手猛的抬起在方向盘上砸了一下。砸了这一拳后,容寒声也没说什么,只是那紧绷的脸色在车内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发青发白,似乎已经忍到了极限。叶朵朵想了想,终究怕他跟容若浦任性坏事,又劝了劝,“行了,你也别生气。先去看看再说。不管怎么样,不要顶撞你父亲,更不要为了我闹僵。”
这话说完的时候,前方刚好变了绿灯。容寒声踩下油门的时候扭头看了她一眼,目光转过去,停了一会,他才冷冷道:“我没有想顶撞他,但是他也不能为所欲为。”
“他是你爸爸,更重要的是,他是集团的董事长。”
叶朵朵突然提了这么一句,容寒声怔了一下,侧目过来,眼中微微不解:“你觉得我应该为了那什么继承人的身份,委曲求全?”
“那倒不是。”
叶朵朵笑了笑,脸上光华淡淡,“我只是觉得,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闹僵的好。毕竟,如果真让你大哥占了上风,大概我们的日子更不好过。”
豪门里,亲兄弟间相互倾轧的都不在少数,何况他们还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照容耀那个脾性,一朝得势,不把他们往死里整才怪。容寒声被容若浦电话里那股咄咄逼人的样子挑起了怒气,到刚才都还在气头上,此时乍一听叶朵朵这句话,那股翻江倒海的怒气仿佛顿时被一盆冷水给浇了。冷却下来,他沉默了一会,铁青的脸上也稍稍多了一抹柔色。他仿佛自嘲又仿佛打趣的说了一声:“你倒是比我冷静。只是……”容寒声的话忽然一停,侧脸向她,眸色似外面的夜色一样幽深,“委屈你了。”
“我有什么好委屈的?”
叶朵朵满不在乎的笑道:“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结婚了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嫁给你,勾心斗角的多。嫁给普通人,鸡毛蒜皮的纷争也多。其实都一样,除非一辈子过单身贵族的生活。”
这话说的洒脱,但在容寒声听来,多少有点刻意。静默几秒,他腾出一只手来,抓住了叶朵朵的手,目光凝视她的眼睛,认真道:“我会给你一个没有勾心斗角没有纷争的家。”
掌心的温热传来,叶朵朵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她相信容寒声说这话的诚意和决心,但是能不能达成,她也真的没把握。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是这个道理。家庭就像一个蜘蛛网,丝丝缕缕的牵绊太多了。每个身在其中的人都很难拥有完全意义上的自由。就好像她,看上去已经脱离了叶家,但是她的心思,还免不了总被那几个人影响。想到这里,叶朵朵心里多了一丝无奈。后半程,两人没多说什么,几乎是一路沉默的到了容家。已是深夜,容家大宅里去灯火通明。从大门一路进去,四下静谧,被灯光妆点的别墅更让如置身童话故事里一般。只不过,童话故事里都是美丽的故事,而眼前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一场三堂会审。从下车开始,容寒声就牵住了叶朵朵的手。这一牵不似平日的随性,更多了几分坚决。叶朵朵没有挣开他,两人一起走进了容家大宅主屋。如叶朵朵所料,她能想到的人都在,容若浦,容耀,还有许凌晗。除了这三个,还有容家的家庭医生张岩,另外还有一个,叶朵朵不认识,容寒声也不认识。那人和张岩站在一起,可以想见应该是医学类的某位专家之类。他们进门的时候,几个人都在沙发上坐着,听见动静才陆续站起。几道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叶朵朵发现,容若浦看她的眼神明显比白天在医院时冷了许多。那冷淡至极的眼神里,甚至还带了厌恶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