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潇看着这位仙人如玉一般的、金枝玉叶的贵人。见他毫不掩饰,完全将对小娇妻的疼爱展现出来。老实说,楚潇是有点羡慕应采澜的。难怪,听说从前的太师庶女应二小姐极度自卑,如今亲见,却是这般张扬自信……不是没理由的!有人宠爱的人,总是比较自信的。因为内心充满了爱,便有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勇气!可楚潇还是什么也不说,态度非常保守。阎佩瑜给自家世子妃一一介绍了凤麒楼的特色美食。又每一样都给世子妃投喂完,才转头看向楚潇,道:“本世子今日遇到了不好的事,家父的意思是,为了两家的交情,宜私了、不宜兴师动众。楚公子,你怎么看?”
正是应了应采澜说的那句:待会儿世子来了,也会想听听楚公子的看法。有问题砸头上了,楚潇才开口:“小子以为,明面上的确不宜大动干戈。”
“你可以往大胆的方向说。”
阎佩瑜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道:“平日你怎么跟允闻说话的,便如何与我说即可。”
楚潇心道:那能一样吗?阎允闻又不代表太子!她正这么想着,阎佩瑜又来了一句:“你放心,本世子背后是康亲王府,自当以自家为重!”
意思是:我不是以太子谋臣的身份,来跟你说话的!可即便如此,楚潇依然不可能完全放心。她依旧谨慎。但心知:面对贵人,不该说的不能说,该说的还是要说。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圈子里生存,张弛有度是基本准则!不能过于锋芒毕露,却又不能完全内敛。楚潇分析道:“回世子,康亲王思虑的,自然是朝堂上错综复杂的关系。”
“现今,永陵王府如日中天。”
“永陵王目前手中有兵权,而永陵王世子也在五军营身居要职。”
“此且不谈,只说朝中,与永陵王府交好的官员,便不计其数。”
“倘使康亲王府与永陵王府公开决裂,且,是康亲王府率先发难。”
“那么,那一部分人兴许会临阵倒戈,太子殿下便极有可能失去他们的拥护。”
哪怕阎佩瑜说自己不代表太子,楚潇还是把其中的利害关系拿出来掰扯。想要往上爬,就必然要展现自己的才华。但也必须斟酌: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该讲!她继续说道:“退一步讲,只说康亲王府。”
“太子失去了一部分拥护,且导火线由世子您而起。”
“即便此事在此时解决了,对康亲王府没有什么影响。”
“可将来太子的朝堂,世子如何居处,尚且是个问题!”
她冷静分析,睿智如斯。帝心难测,瞬息风云变色,是常态。现在太子需要阎佩瑜的拥护,自然对他宠信有加。可将来太子登基了、龙椅稳了以后呢?回想起曾经因为阎佩瑜的事,让他失去了诸多助力,他会不会突然恨起阎佩瑜来?应采澜听得目瞪口呆!好、厉、害!如果把她丢进宫斗剧里,跟楚潇敌对,她肯定活不过半集。不,肯定是开局死、落地成盒!这哪里还是女人之间的争斗,直接是玩弄权术、搅弄风云了啊!“楚公子高见。”
阎佩瑜很认真得听着,十分谦和,没有半点自恃身份的傲气。他又问:“那你说,本世子该怎么做?”
楚潇说道:“世子当以此事送到太子殿下面前,由太子做主!”
“一来,世子处于受害人的身份,太子殿下必然得对苦主有所安抚;”“就好比自家两个儿子打架,挨打的直接揍回去,将对方揍得遍体鳞伤。”
“这做父亲的,少不得记恨原本的挨打者,不友爱兄弟。”
“可若挨打之后,直接告父亲!”
“为了表现一碗水端平,父亲自然得对先挑事儿的那个儿子一顿责罚。”
这个比喻,真的是太妙了!应采澜听得点头不迭。她算是知道什么叫做: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忍不住问:“第二呢?”
楚潇从容自若,说道:“二则,兴风作浪的是永陵王府,由太子处置,即便是永陵王府因此有了什么损失,那也是太子给的责罚。”
“身居朝堂,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
“永陵王府不能记恨太子、也不能记恨康亲王府。”
“届时,康亲王府大度表明,事情过去了,两家仍旧交好!”
“不管私底下是否依旧交好,表面上,却是既赚了美名、又得了好处!”
“永陵王府哪怕暗中记恨康亲王府,可与他们交好的那些朝臣,却不可能将此事记在康亲王府头上。”
“也不是谁都没长眼睛,看不出来利害瓜葛的。”
“他们不会倒戈,太子殿下不会失去这些人的拥护。”
“自然,康亲王府纯粹是苦主,便没有错处了。”
如果康亲王府要跟永陵王府开战,自然而然引发那些与永陵王府交好的人站在对立面。可发难的是顶上的主子,那性质就不一样了。年纪十四岁的少年,能提出如此老辣的对策,宛如浸淫朝堂数十载的老手!应采澜一双星星眼:“!!!”
妈呀,这小姑娘这么厉害,好想抱回家!难怪,那些贵人都抢着要纳入麾下。又难怪,在书院里,被同窗欺负。树大招风。你这么让人嫉妒,让人不能活了,不欺负你欺负谁啊!?阎佩瑜也是,眸中欣赏的光芒尽显,没忍住问:“如此少年,后生可畏!这般说来,还真不知道,有几人能有资格当楚公子的老师了!”
楚潇懂的如此之多,当她的老师,不羞愧吗?这么小的孩子,却已经足够当别人的老师了!“世子谬赞!”
楚潇站起,朝阎佩瑜作揖:“小子献丑了!”
阎佩瑜越看越喜欢这少年,便想着,要怎么说服她入康亲王府做门客。这样的人才,绝对不能让她流入别人府中!他只能拿自家小弟的关系来拉拢:“听闻楚公子在书院里,十分照顾舍弟。”
应采澜一听,在桌子底下悄悄掐了他的大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