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朗夜空,明月高悬。正如尉缭所言。历经了白日里的种种,东胡大军早已身心疲惫。此前围城炫耀,被一轮箭雨射回,东胡人对马邑城内的秦军还有所警惕。可随着数个时辰过去,秦军亦再也没有丝毫的作为。在疲惫的趋势下,东胡人早已睡去。身在队伍前方。看着无比安静的东胡大营。李由心下不由感叹。自家老爹说的也不是全对。在某些时候。尉缭这老家伙,还是很靠谱的!一名军侯上前,看着相距百米外的东胡大营,询问:“郡守,咱们是否现在就发起进攻?”
抬首。凝视了东胡大营一眼,李由并未急切,反问:“弩车呢?是否已全部推至前线?”
马邑,这座坐落于河套,守护大秦北疆,支持北伐大军的桥头堡!公子高不光是在其周遭埋下了许多火药。城内,更是有着数百架制器府赶制出来的弩车!这,亦是秦军敢出城一战的资本所在。此刻。老秦战士,已抵达随时可发动进攻的距离。所欠缺着,正是东胡人反扑之后的压制手段。弩车,必不可缺。“回郡守,所有的弩车都已由城内推出,随时可参战!”
“好!”
得到确认,李由不再废话。“大秦的将士们,洗刷咱们白日里耻辱的时刻到了!”
“所有人,随我冲!”
一声令下。李由手持利剑,率先于黑夜中发出了冲锋。“郡守有令,进攻!”
声声命令,随着各部将军的指示,传达于全军各处。两万黑甲秦军,迈着整齐的步伐。一步,又一步,对着前方安静的东胡大营走去。终于!来到营前。黑夜中,无数名神射手借助月光,率先将守在辕门各处的哨兵射杀。“杀!”
“风!大风!”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此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秦风起,无衣奏。几乎在战号响起的同时。所有的秦军,脸上就仅剩庄重,肃穆之色。手中兵刃,直至前方。他们的任务,唯有四个字,一往无前!所有人都知道。在他们身旁站立的,都是自己的袍泽、战友!他们所需要做的,唯有一个字,杀!突然的袭击。彻底惊动了东胡上下。混乱中。无数茫然的东胡人刚刚由营地内冲出,就被愤怒的秦军斩杀当场。一名,又一名得闻此信,骑乘在战马上的东胡贵族,在妄想指挥其部族战士抵抗之时。被秦军神射手钉死于营盘各处。一时间。整座东胡大营,都陷入了混乱当中。四处火气,哀嚎遍地。无数的东胡人,再也顾不得听从命令,之时茫然的奔着后方逃去。若是前方有人阻碍了他们的逃跑,那更是毫不犹豫的挥动手中兵刃,将曾经的袍泽兄弟斩杀。所求者,快过旁人一步尔!看着混乱的东胡大营。李由眼中闪过了一抹快慰。白日里所受到的屈辱。这一刻,他终于可以毫不顾忌的狠狠发泄。一剑!又一剑!在左右亲随的护卫下,李由化作战神。无数东胡人,惨倒在了承载着李由怒火的利刃之下!城墙上。嬴政负手而立,看着远处东胡大营内火光连天,杀声四起的景象,不由大笑。“好!好!”
“这,才是朕的老秦男儿!”
被迫留在城内的伤病,在扶苏的带领下,高呼万年。所有人,都为此兴奋不已。仿佛!根本就不需要火药的帮助。仅凭此一战,就可击败这支整整围困了马邑城一天的东胡大军!要说唯一的忧虑者,那就只有尉缭一人。看着远处光火连天的景象。尉缭眉头紧锁:“不对!这不对!”
“老夫……”灵光一现,尉缭懊恼的拍了自己一下:“草率了啊!”
尉缭本就站在嬴政身边。啪的一声,毫不留情,自是引得嬴政注意。扭头。默默的看着对自己一顿猛拍的尉缭。嬴政:“……”这老东西,是兴奋到抽风了?从六国被灭始。大秦境内再无战事。纵偶有叛乱,亦不过小打小闹,根本不需中央动手,地方的郡兵就可平复。整整十多年的时光。尉缭这老货,都是顶着一个三公的名头,无所事事。权利,逐渐被放空。性格!亦彻底失去了当初的严谨,越发不靠谱。甚至成为了朝廷内的笑柄。但唯有嬴政清楚。这个出身于鬼谷门下的兵者,一直都没失去他的能力。会表现的不靠谱,也只是因为他在等待一个时机!可现在看来……这老东西,当真是老糊涂了?尚在疑惑。猛拍了自己几下的尉缭,就连忙上前,对嬴政躬身道:“陛下,快快传旨,让李由他们撤回来!”
“撤回来?”
不解的反问了一句,嬴政声音逐渐低沉:“尉缭,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在嬴政如鹰律的目光注视下。尉缭面上的急切又多了几分:“陛下,若再不撤,怕是来不及了!”
嬴政:“……”行了!看来大家说的没错。这老货,确实不靠谱,老糊涂了!若非心情大好。以嬴政的性格,一顿怒骂,绝对是免不了。可即便如此。嬴政亦不再搭理尉缭。可就当嬴政打算挥手,让人将这间歇性精神病的老东西给带走,省的碍眼之际。尉缭,再度开口:“陛下!”
“老臣已想明,公子为何不让我等出击,与这些东胡人打持久战的原因了!”
“什么?”
听到这话。嬴政一愣,继而略带急切的询问:“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儿他……到底要做什么?”
公子高留下的各种后手布置。嬴政面上不屑一顾,心中拍案叫绝。唯独!留言说,不让出城与东胡人作战,与其打持久一说……嬴政,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