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感到了自己肩上的责任如此的沉重,她已经想过很多,并不认为自己与唐呈和沉沉去到国外就是一种最好的结果,或许那只是一种逃避的感觉,然而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俨然会让唐呈和沉沉过得更加幸福。在这种思想之下,乔蕴觉得自己的离开更是顺了自己的心意。只是在车疾驶的过程中,乔蕴倏然想到了半年以来都没有任何消息的钟棋会,不知道他和唐呈究竟怎么样了,或许两人已经出双入对将公司发展得风生水起了吧。想到这儿,乔蕴只好在心中笑一笑,觉得自己未免有些值得嘲讽,到了现在这种时候居然还会想到他。原本漫长的路,在唐呈送自己过去的时候,乔蕴居然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漫长的感觉,甚至到最后有些不舍的感觉,不过乔蕴并不认为这是自己与唐呈之间的感情在作祟,与任何一个人相处这么长时间之后,都会有这种感觉吧,更何况这个时候还有自己最不舍得的沉沉在内。“你真的要走了?”
唐呈的手放在口袋当中握了握,看了乔蕴许久,方才轻声说道。乔蕴抱着满满,点了点头,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只是在这个时候就连乔蕴自己都觉得自己面上的笑容有些虚伪。这时候的沉沉已然趴在了唐呈的怀里,他毕竟只是一个孩子,尚且不能知道这种离别代表着什么。而乔蕴却知道,仿佛在这次告别之后自己与他们完全就不同于一个世界了。想到这儿,乔蕴低头看了看自己怀中的孩子,默默想到,也不知道满满长大之后会不会怨恨自己,只能带他过着这样平凡的日子,没有给他带来国外的富裕生活以及光明的前途。乔蕴看了沉沉一眼,发觉他的身子有些发颤,她倏然心里一惊,觉得沉沉虽然身为一个孩子,但也肩负了太多的东西。在这个时候似乎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为谁改变什么。不过唐呈在离开之前,扬着唇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却让乔蕴的心稍稍惊了一下。当时的他拍着沉沉的肩膀,轻声说道:“不用担心,以后你还会再见到妈妈的,很快。”
对于这句话,乔蕴并没有往下接,因为她并不知道唐呈口中所说的妈妈是不是自己,或许只是他对一个孩子的安慰而已。而乔蕴在心中也希望他所说的是沉沉很快就会得到其他人的爱。唐呈并没有在乔蕴的家乡逗留太久,只是说自己应当和沉沉快点儿赶回去,否则必然会误了机票,甚至没有匆匆留下吃一顿饭,便已经离开。在这种时候,乔蕴并没有再说什么,但却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颤抖控制不住情绪。可世界上的事情哪有什么十全十美,乔蕴宁愿在心中留下的是关于这对父子的最美好的记忆,也不愿用这一声的不知所措来对这份安稳而幽怨。只是沉沉离开的时候,红了眼眶,不停地喊着“妈妈”“妈妈”的场面,却永远记在了乔蕴的心里。乔蕴只觉得这场面应当是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忘掉的。让乔蕴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们离开的十分钟之后,乔蕴便从桌子上看到了一张完全意料之外的东西。以至于让乔蕴盯着那张纸看了许久,却始终咬着唇没有勇气拿起来。她脑海中所浮现的尽是沉沉对自己依恋的场景,以及唐呈在尽可能地情况下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相对而言,自己似乎从来没有为他们所做过什么才对。终于,在纠结了半个小时之后,从孩子的哭闹声中,乔蕴双手有些颤抖地拿起了那张纸。这显然是唐呈刻意留在桌上的,只是他似乎也明白,这一切只能算作对乔蕴所做的最好的告别罢了。留在桌上的是一张后天的机票,目的地便是美国,唐呈与沉沉共同要去的地方。而唐呈似乎在最后的时候还没有放弃希望,与自己一同离开的希望。可乔蕴纵使知道了这些又怎么样……她几乎完全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就算不是安稳,也不是将就。想到这儿,乔蕴唇角挂着微笑,轻轻地将那张机票放入了抽屉当中。这恐怕也只是自己的回忆罢了。不过乔蕴并不知道的是,在她回到家乡的第二天,钟棋会便已经接到了电话。他之前几乎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只要乔蕴能够出现在他所了解到的范围内,钟棋会便能够很快知道她的去处,并且保证第一时间赶到乔蕴的面前。“嗯,我知道了。”
可这次,钟棋会从乔蕴与他们之前所待的城市跟随回到乔蕴的家乡之后,得知消息的他最终只说了这样一句话。挂掉电话的钟棋会心中尽是忐忑,这时候的他倏然不知道应当如何去接近乔蕴,不知道应当怎样才能够面对乔蕴,并解释清楚之前的一切。此时的钟棋会正在钟氏总经理办公室当中,望着窗外的星月,倏然有些不理解自己,此时明明知道乔蕴孤身一人在家乡,知道她是最需要自己照顾的时候。但却全然没有了当初奔波到千里之外为其输血的勇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步究竟是要做什么。“咚咚咚。”
就在这时候,办公室的门倏然被敲响。而钟棋会听到这响声之后,亦是皱了皱眉,他倏然发觉自己几乎不想与其他人有任何接触,可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无论怎样思酌却也想不出结果。“进来。”
这个时候,钟棋会想不到会有什么人前来找自己,所以也没有任何期待,甚至只是望着窗外的夜色没有回过头。不过身后响起的并不是让钟棋会厌倦的声音,反倒是熟悉的关切:“哥,你怎么不回家?”
钟棋会并没有将办公室的大灯打开,只是开了一盏微弱的台灯,如果不是钟棋萱从员工那里了解到钟棋会回来的话,她根本刽找到这里来。听到自己妹妹的声音之后,钟棋会才悠悠转过身,声音轻缓却又面不改色地撒了一句谎:“嗯,我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回家。”
这种谎话,让钟棋萱很是哑然,钟棋会回来的时间,她了解得再清楚不过,只是她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逃避这一切,甚至不愿意回到家里。而在这个时候,钟棋萱自然不愿意戳破这一切。半年的时间,钟棋萱看到他遭受了太多的苦难。“走吧,回去吧。”
半响,钟棋会知道自己没有了什么掩饰的理由,便轻声对钟棋萱说道。“呃……”钟棋萱顿了顿,她一点也不想看到如此疲惫的钟棋会,需要顾全自己与母亲的感受,却完全没有与乔蕴在一起的半分喜悦。“怎么了?”
钟棋会看到她的迟疑,反倒有些纳闷。“我是想来告诉你一件事儿的,不是催你回去,”钟棋萱想了想,还是轻声说道。“什么?”
钟棋会不假思索地说道。事实上,越是到现在,他越是向往平静的生活,并不喜欢钟棋萱的这种语气,甚至也不希望自己的生活会有什么样的变化。钟棋萱看了他一眼,嘴角又一丝的上扬,仿佛有掩饰不住的快乐:“我和许岩,快要订婚了。”
“什么?”
钟棋会很少连续说出两个重复的句子,但现在的他有掩饰不住的惊讶,似乎有些怀疑自己的听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我说,我和许岩,快要订婚了。”
钟棋萱一字一顿地说道,眼神当中有一抹喜悦和坚定。钟棋会没有再说话,而是重新坐回椅子上,安静地点燃了一支烟,在模糊的视线当中望着钟棋萱的喜悦。心中稍稍有一些歉疚,这段时间当中,自己似乎是错过了太多,关于钟家的变化,钟氏的发展以及妹妹的感情。可此时钟棋会竟然忍不住想到分明是一年之前,但好像又隔了好几个世纪的事情,当时的许岩拦住自己的去路,满眼深情地望着乔蕴的背影,一声“乔老师”当中含了几许的深情。看到钟棋会神情的恍惚,钟棋萱似乎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但只笑了笑说道:“有些人终究要成为过去式,不是么?”
钟棋会又怎么可能希望自己的妹妹过得不幸福。但本来应当重重点头的他,却略有迟疑,吐了一口烟圈,又说道:“算是吧。”
在这个时候让他要怎么说,有些人在自己的心里是永远过不去的。如果真的这样说的话,无异于破坏钟棋萱所沉溺的小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