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天澈——”本能地回过头,她的声音里有丝不容察觉的震颤!却见奇岩和司机脸色发白地从车子里跑出来……那辆横在路中间的黑色轿车安然无恙……而那疯狂的银色的极致的悍马,已撞在了路旁的墙壁上,冒起巨大的浓烟……“主人!主人——救人,天呐,快去救人……”奇岩吓得脸都青了,声音里是显而易见的恐惧!他领着司机快速跑到那辆银色悍马旁,撬开玻璃,拼了命地爬上那辆高大的车子——血,那么清晰地映入蔚晴的眼帘——她就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奇岩将那银色的染满血渍的身子从车子里抬了出来……眼角似是有什么酸了一般……她真的,就睁着黑青的大眸子,愣征地看着那只曾英伟无比的禽兽,此刻血染模糊的样子……况天澈,他……竟然还活着!他是那般高傲地在奇岩的扶撑下,从车子里出来。那双银灰色冰瞳,是深深的怒意,或许还夹杂着什么,看不清楚,就那么赤裸裸地撞进了她湛清的幽眸中——“当我死了么!”
他的语气仍是那般冷硬。不同于往日的冰冷,仿佛多了一丝火药的味道。他勉强站直颀长高大的身躯,话虽是对奇岩说的,可是眼神却一刻也不离开蔚晴,如鹰般紧紧锁住。“……”蔚晴愣住了。他迈着修长的双腿,如一只完美的兽一步一步姿态优雅地朝她走来——强壮的胸口是起伏不畅的呼吸。银质的面具上有明显刮花的痕迹。她清楚地看着他殷虹的血渍从他的面具里面滑了下来……那旧伤仍未复原的伤口,与新伤交织着,触目心惊!蔚晴的心里闪过一丝慌乱,握住行李的手指泛起轻颤。呆立地站在原地,几乎忘了该要怎么反应,震惊地望着他——他每走一步,鲜红的血淌刚毅的下颚轮廓,滴入衣领,顺着纯银的服饰一路滑下……这个男人依然完美得令人倾叹。那紧抿的薄唇,泛着丝丝苍白,和脸上不断淌下的鲜血,形成鲜明的反差。即便是这样的,看起来伤痕累累的他,依然无损他非凡的气度。高傲的神情下仿佛诉说着,他仍是无以媲美的兽王!在他的世界,伤斗正是强者熠熠生辉的勋章!她心惊胆战地看着他,那血一滴一滴从他面具下滑落……这次,她可以肯定——这个狂冷的禽兽,终于伤到了面具下的肌肤!又或者是更深的伤口,却固执地隐藏在面具之下,独自流淌……她以为看到他终于撞车的情景,自己会忍不住大笑三声,却猛然发现,笑痕僵硬在唇角,怎么也张不开嘴。心扯过一丝莫名的痛弦,扑腾扑腾地急速跳动。看着他缓缓朝她走来,鹰隼的冰瞳里是暗藏几尺之深的愠火,仿佛她再多走一步,他必定上前打断她的双腿!“主人……对不起,对不起……属下知错了,属下知错了!”
奇岩被主人彻底吓到了,赶紧让司机拨打艾洛夫医生的电话,“主人,您流血了……”能让奇岩一个铮铮铁汉慌了手脚,足以可见,主人不顾一切的疯狂行为着实吓到了他!鹰睥睨了奇岩一眼,愠怒拂过银瞳。他对面具下划过的血渍毫不在意,森冷的薄唇微微抿着。修长的手指一把扣住奇岩的颈脖!那双手,依旧戴着与他衣服相同色系的手套。然而手套却被勾破了好几处,血浸染了纯净的颜色,沾染了嫣红。他的手狠狠桎住奇岩的喉管,只需稍稍用力,便可拧碎——“你背着我,是准备送她去哪里?”
那低冷汗涔的声音,透着黑夜里迷魅的暗哑,此时从他嘴角里挤出来,仿佛燃烧着团团冰焰。“德国!”
奇岩因为窒息而脸色涨红,艰难地吐出那两个字,“是德国!”
他桎梏在奇岩颈脖上的手指,才微微松懈一点,但依然冰冷得令人胆颤!血似乎淌得更汹涌了,早已模糊了他面具下的容颜,彷如城堡里可怕的吸血鬼那般,不寒而栗!幸好奇岩的答案是德国!倘若让他知道奇岩背叛她,私自将蔚晴送回国,他发誓,绝对饶不了这叛徒!然而,德国,这个答案同样也使鹰勃然大怒!“忘记我说过什么了,嗯?奇岩,跟了我十几二十年,这就是你对我的回报?”
他的大掌拧起奇岩的颈口,那力度几乎能将奇岩拎在半空!鹰是什么人?令人闻风丧胆的地下教皇!只不过,他没想到有一天,他最忠心的下属居然敢忤逆他!“主人,主人……正是因为属下跟随主人这么多年,不忍心因为一个女人而让主人有任何差池……”奇岩涨红的脸已经浮现青筋,表情开始狰狞,但忠心可表。就是因为主人这么多年来,只有因为当年主人的宠物猫死亡那次,主人才像疯了似的频频病发!那时主人还小,可是现在主人长大了。主人昨晚竟然再次病发!这让奇岩不得不警觉!蔚晴仿佛让奇岩看到过去的阴影,他不敢让她再呆在主人身边了!否则,奇岩不知道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出现,而他不敢冒这个险……“混账!会有什么差池?能有什么差池!”
鹰凛冽呵斥,断然不同意奇岩的说法!一个女人罢了,竟然让他最忠心的下属造反!他猛然转过眼,冷棱的眸光直直射进那个呆站在几米远的瘦弱女子身上——同样,她黝黑深邃的眸子,眼神复杂地回望着他。震惊?难过?不可置信?他读不懂她层次丰富的表情。她一袭简单的白色长裙,只披一件薄薄的毛衫。在冷风下,如一朵倔强的花苞毅然矗立着。黑色的发丝随风飞扬,脸色泛着些许苍白。那双炯然坚毅的眸子,却闪烁着点点星芒。这样一个东方女子,奇岩凭什么认为她会影响到他?“对不起主人……您昨夜昏倒了,体温也急剧增加,属下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