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可怕的感觉,致使阿卡瘦弱的身子陡然震颤,唇色发白。痛到深处泪使流,每每回忆这些,阿卡都泣不成声。而这些,也是蔚晴所不知道的她们姐妹两的辛酸往事。蔚晴见状,赶忙握住阿卡瘦削的手,她好冷,手瘦得几乎只剩骨头。怜悯浮上心头,她握紧她的手掌,“阿卡,别怕,别怕,都过去了……”“呜……”阿卡抽泣出声,待深吸了几口气息之后,这才继续说道,“那里,是被训练成况家特务的地方!就连收留我们的那个医生,其实只不过是况家大少爷的一颗棋子!我们没想到,这一场迫害,竟是这么多年!我们尝试过逃跑,可无论逃到哪里,我们总是逃不出他们的掌控!我和姐姐也被迫分开训练,他们以我和姐姐彼此的安危来要挟我们必须听从上级的命令!否则不是姐姐死就是我亡!”
“所以,这也是当年你被派到莫斯科,而思卡却留在了中国的原因,是吗?”
蔚晴怆然,难怪她怎么也无法将阿卡和思卡联系起来,况辛博心机之深,昭然可见。“是,况辛博看我年纪小,容易降低对方的戒心,所以认为我是派去‘澈园’做奸细的最好人选。我不得不这么做,姐姐的命还在他的手上!”
阿卡的眼里,闪烁着流也流不尽的泪水,“也许是我幸运,没多久,我进了‘澈园’成为了仆人。我以为很快便会被猎鹰的人发现我的身份,可没想到猎鹰的组织那么严密,主子况天澈——又几乎是我不可能接近的人物,所以在‘澈园’的四年,我基本都一无所获。可是,在那里的四年,却也成了我人生中最安稳最平静的四年,我也越来越觉得自己就是‘澈园’的仆人,甚至希望自己不曾是况辛博派去的奸细,甚至还幻想着,这样的日子,要是再多过四年该有多好……谁知,直到你的出现……”说到这儿,阿卡的望了蔚晴一眼,“我最害怕的事,终于还是来临!”
蔚晴想起当年在‘澈园’,阿卡那晚为她装点黄金盔甲装,她全然没想到,一个这般单纯的女孩儿,背后竟然背负着这么沉重的包袱。“所以当年那晚,你在我的衣装上做了手脚,是吗?”
“是。对不起,我知道小姐你对我很好,可是那个时候,他们已经部署好了一切,就差一个突破口,而且,他们刚好查到‘澈园’入住了一个女人,所以千方百计要我从你这方面下手……况且,等待这么多年,况辛博早已按耐不住,不断用姐姐来威胁我,不得已之下,我只好对小姐你下手……真的对不起,对不起……”蔚晴叹息,“如果这是我的命运,就算当日那个人不是你,也会换成是别人吧。”
她无法再多说什么,又该怪谁?若当年她一早知道会爱上那只冷兽,她也不会千方百计从他身边逃离,从而让敌方有机可乘。呵,若不是她,当年也不会掀起那场浩劫吧?这么想来,她究竟欠了澈多少呢?恐怕还也还不清了……“小姐,总之我对不起你!姐姐也跟我说过,是我们姐妹俩对不起你……”阿卡眼眶里是浓浓的歉意与愧疚,却又是无可奈何的苦楚,“可是……可是即使这样,能不能请你救救姐姐,救救她……”阿卡忽然激动起来,反握住蔚晴的手,哭泣着:“这几年来,我重伤卧床,姐姐她为了我,放弃了自己的爱情,放弃了梦想,为了救我,她甚至愿意用身体去妥协……每次我在半梦半醒之间,总能听见她低声的哭泣,况辛博对她的虐待,好多时候我都看在眼里,可我……根本做不了什么!我就像个植物人一样躺在床上,全身被纱布缠绕,如果不是还有听觉,如果不是心还会感到痛,我真的以为我只是一具干尸了……我欠姐姐好多好多,她心里藏着痛苦也从来都不跟我说,如今,她为了我冒险去了莫斯科,我听说她被抓了,小姐,请你救救我姐姐,求你了,救救她……”蔚晴忽然也跟着掉下泪来,“傻丫头,别担心,思卡没事的,她虽然被抓了,可是猎鹰不会对她乱来,更何况苍喆在那里看着,他不会让你姐姐有事!不信你去问奇岩。”
“苍喆?”
阿卡对这个名字很陌生。但是听到奇岩二字,她的神情又开始尴尬和扭捏起来。蔚晴看出阿卡的疑惑,“苍喆,我想他应该就是你姐姐当年跟你说的那个马师弟。”
呵,苍喆真是爱惨了思卡,而思卡背后的这些,怕是连苍喆都不知道吧。这么看来,思卡心有所属的那个人,也是苍喆吧?只是这些年来,她在况辛博的淫威下,蔚晴不敢想象,思卡对爱情的希望恐怕早已被磨灭得支离破碎了!她想起在思卡这些年来欲言又止的隐忍,想起那年在洛杉矶法庭外,思卡帮她篡改了口供,而遭致况辛博的杖责,那时,她就该想到思卡根本不会爱上这样的人啊!倘若思卡没有这段背后的苦楚,她和思卡早就是最好的朋友了,不是么?思卡的命,怕是比她还坎坷凄楚吧。望着阿卡可怜兮兮的模样,蔚晴不忍,“真的,相信我,相信奇岩,你姐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奇岩总管他……”阿卡欲言又止。这几日来,阿卡和奇岩两人之间相互回避,蔚晴都看在眼底。他们彼此之间,就像有一道隔膜,明明奇岩很想跟阿卡痛痛快快说个清楚,阿卡也像是肚子里藏着很多话想要跟奇岩说,可是他们两人,就是跨不过那一道坎,以至于到现在,关系还是很生疏。她不忍心看着一段真挚的情感变为遗憾,更不忍心他们再错过彼此!于是,她拉起阿卡的手,温和而诚恳地问道:“阿卡,奇岩他是个不多话的人,我知道你还在为当年的事内疚,但是你告诉我,你——还爱奇岩吗?”
“啊?”
阿卡显然被蔚晴这么大胆的问话吓到,虽然过去四年,她也依然还是个二十刚出头的丫头。对于爱情,阿卡始终还只是停留在当年少女时对奇岩倾慕的那段时间上,她……背负了那么多,根本还来不及懂什么是爱情!“嗯,别害怕,阿卡,我知道在‘澈园’的那四年,你对奇岩的感情不是假的,可是现在,好不容易你们再相聚了,不管你的出现是有意还是无意,我都希望阿卡你能够正视这份感情,因为我想要你知道,无论怎样,你都不要放弃追求幸福的资格!”
蔚晴的一番话,听得阿卡热泪盈眶,她咬着唇不吱声,只是连连点着头,噎嚅着:“你们对我这么好,让我更加愧疚……可是我,不想连累奇岩总管,当年我出卖你们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和奇岩总管这一生都是不可能的了……”“阿卡,你究竟还有什么苦衷,说出来,我和奇岩都会帮你,别再犯傻了,相信我,况辛博绝对不可能再拿思卡来威胁你了,阿卡,解脱出来吧,告诉我,你的苦衷是什么,好吗?”
蔚晴的再次追问,使得阿卡忽然一阵心慌,她突然不安起来,眼神有些闪烁,急忙甩开蔚晴的手,一边说着,“没,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对不起,小姐对不起……”一边跑了出去………………在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峦下,石子泥土混合而成的崎岖山路上,忽然,“呲”一道刹车声,腾空扬起,一辆破旧的老式悍马,稳稳停在了山路旁几颗大树下。车里,走下来一个穿着军靴的高大男子,男子从车里拎出一个医药箱,关上车门,便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这里绿荫成林,很快,男子消失在山林里。大概走了几十分钟的路程,那个军靴男子辗转间才爬到山脚下的一个石洞口,顿了顿脚步,左顾右盼了一下,确定没有人跟上来,他才走了进去。石洞里面,气温很低,致使他拉了拉衣领,暗弱的光线,使得他扭开医药箱上的照明灯,一路进往更深的里面。“主人,你醒了?”
军靴男子在看到那个脸色苍白的男子,睁着一双冰魄的银色眸子,斜靠在一张军用床上时,几日以来未见的笑容终于又浮现在军靴男子的脸上。而这个额角包扎着纱布,身上打着补丁的男子,正是他的主人——况天澈!况天澈斜睨了一眼军靴男子,眉心习惯性地拧起来。“老京,今天几号?”
他开口问道,嗓音有丝低沉的嘶哑。俊俏的面容上,即便是苍白不已,亦无法掩盖他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势。虽然,额角的纱布掩盖住了他的金色刺青,但举手投足间彰显的霸气与阴狠,却仍是让人无法忽视!军靴男子即是他口中的老京,顺口就报上日期,顺势将医药箱放下来。“该死的!”
当听到老京说的日期后,况天澈猛然低吼一声,“你竟然让我睡了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