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幅著名的图画,叫东洋一枝花。
画的主题当然不是花,而是一个漂亮的女子。 此刻的幸子,在王林面前,就有如东洋一枝花里面的那个美女,不,她比画中人更要美三分。 画家的笔再厉害,又怎么能描绘出幸子的娇柔俏丽? 世间的颜料再多,又怎么能渲染出幸了的白里透红? 画中人再漂亮,又怎么比得上怀中人那般有温度? 王林看着幸子,幸子也看着王林。 四只醉眼,都已迷离。 王林轻咳一声:“幸子,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然而,那席梦思真的太软,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所做,却把王林给深陷其中,无法起身。 王林只得用双手撑住了身子。 可是他刚起来一点点,幸子柔软的双臂,有如蛇身一般缠上了他的脖子。 王林不得呼吸。 因为脖子被箍紧了,血液无法向脑袋传输,他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同理,因为血液都往下传输,也容易引起全身血管的膨胀。 美人不愧是美人,就连喝醉了酒,呼出来的气息也带着香甜的味道。 幸子咬着他耳朵说道:“别走了,哪怕只有这一次——” 都说酒醉心里明,其实她心里明白得很哩! 幸子明白,要自己抛弃家国,放弃现在的一切,奋不顾身的跟着王林,这的确有些难度。 虽然她很喜欢王林,也想将一生付与。 可是未来终究是难以捉摸的,要幸子家开东洋,还不能和王林结为夫妻,理智的她,再被情感冲昏了头脑,也不会匆促做下这样的决定。 如果是嫁给王林,那她会毫不犹豫! 可是,她只能当王林的情人啊! 情人能永远吗? 能一生又一世吗? 幸子不敢想未来。 所以她只能把这一身托付,而不是把这一生托付。 此身与君,此生如何,以后再说。 王林的酒劲也上来了。 他喝的酒并不多,此刻酒意上涌,还不至于昏昏入睡。 此时此刻,意已乱,情已迷。 …… 也不知道是几点钟了。 欣赏完东洋名画的王林,就幸子的别墅里沉沉睡去。 忠叔看到灯灭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第二天,天色阴沉。 昨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雨,天气骤然间转凉。 王林睁开双眼,看着日式装修的房间,瞬间明白了昨夜发生的事。 外面传来幸子和人打电话的声音。 幸子告诉她的助理,今天她有事,不去公司,叫助理处理公司事务,有事再找她汇报。 她挂断电话,拉开木格拉门,那透明的樟子纸后面映出她曼妙多姿的好身段。 幸子的动作很轻,生怕惊醒了里面的人。 然而,当她拉开门,却看到王林正睁着双眼看着自己。 “王林君,你醒了!”
幸子嫣然一笑,款款走了过来,半跪在王林身边,要服伺王林更衣。
王林还真不习惯这一套,说道:“我自己来吧!”幸子道:“王林君,我今天休息一天,在家里陪你。你也请一天假吧!我们在家休息一天。”
王林当然明白,她所谓的所谓一天是要做什么事。 两情若是想长久,就在这朝朝与暮暮。 深情何及久伴? 不在一起好好的恩爱,爱情又怎么产生? 王林看看窗外:“下雨了吗?”
“是的,下雨,秋天的天气,正式来临了。”
“喔!”
王林起身走到窗边。
这是全景窗,既保留了和式建筑格局,又引入西洋生活方式。顺着窗子移动视线可以看到庭院风景,所见如同东洋画中的屏风绘,窗外四季更替,万物流转。 此外,窗的上下部用磨砂玻璃,中部用透明玻璃,有效遮挡了屋檐和地面,只留下纯粹的风景,而且不同朝向的两扇窗拼接的屋角,特意用了较细的木框而不是较粗的柱框,让风景保持连续感。 王林不由得赞叹这种新颖的设计。 屋不在大,只要设计得当,几间房,几平方米的小庭院,也能布置得别有天地。 窗帘的设计也很讲究,帘也是窗子的一部分,窗的精髓之一在于引光,而窗帘是调节光的主要手段,如何将光温柔地引入窗子,营造舒适、符合气氛的空间是窗帘的奥妙所在。 幸子这幢别墅的建筑和设计,都是别出心裁,深得生活美学的真谛。 王林拍着道:“我建自己的别墅时,没过来参观你的房子,不然我一定会引用这些设计。”幸子站在他身边,温柔的笑道:“你喜欢的话,再建一幢房子好了,或者你可以来我这边住,我一个人住着,你随时可以过来,很方便。我也会很期待你的到来。”
王林摸摸她的脸,说道:“幸子,你明明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
“那我只走一程好了。”
幸子说道,“这一程,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一百年?”
王林注视她俏丽的脸蛋。 幸子的酒意已经退去,她清晨起床洗过了澡,身上散发出清新的百花香味,和窗外飘来的青草、树叶的气味混合在一起,格外的令人迷醉。 她没有化妆,没有用任何的护肤品,唇不点而红,脸不粉而嫩,肌肤白胜雪,意态娇似花。 如此良辰,如此美人,王林还要上什么班? 他说道:“我休息一天,陪你。”
幸子露出甜蜜的微笑,温柔的依偎在王林怀里。 王林揽着她的香肩,看着外面的小庭园。 庭园不大,却布置得绿意盎然,花团锦簇,这让王林对即将入住的人民公司别墅,有了几许期待。 同时他也想到了棉铃。 棉铃说过要好好设计一下那两幢别墅的庭园,以她的妙手,肯定能描绘出动人的风景。 想到棉铃,王林自然想到了那天在娄东发生的事情。 他俩差一点又成就了一段佳话哩!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小姐,早餐准备好了。”
说的是日语。 此人是幸子的佣人,是她从东洋带过来的,用得顺手,也能做她喜欢的家乡菜。 中华的美味虽多,但对东洋人幸子来说,吃得最习惯的,还是家乡的味道。 “王林君,请。”
幸子像对待尊贵的上宾一样,请王林出去用餐。
王林道:“我们之间,不必这么客套。”幸子笑道:“中华文化中有两个成语,叫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是女人对待男人的态度。难道王林君不喜欢吗?”
王林笑道:“我当然喜欢,就怕你太过繁琐。”
幸子道:“我很乐意为王林君奉献出一切。”
“除了国籍?”
“……” 幸子明丽的脸庞,忽然之间有一丝的黯淡。 她挽着王林的手臂说道:“请给我一点时间考虑,我并不怕舍弃什么,我就怕王林君不能待我有始有终。”
王林表情一滞。 是啊! 他是何等的自私? 他要求幸子放弃一切。 可是他又能给幸子什么呢? 在这场爱情里面,双方的付出能对等吗? 别说婚姻了,便是一生的承诺,王林也未必能给她。 这种没有任何保障的爱情,保质期又能有多长? 幸子虽然没有同意王林的要求,却也把她最珍贵的东西交给了王林。 王林轻轻一叹,心想自己又要辜负一个美人了。 外间的佣人,看到王林出来,她并没有觉得惊讶。 早上来上班时,她看到了王林的皮鞋,便知道有男人留宿于此。 她能被幸子从东洋带过来,必定是信得过的人。 而且这是在申城,东洋的佣人在这边能有几个亲朋好友?她即便要多嘴,出去嚼舌根,也不可能闹得满城风雨。 餐桌和餐椅都是原木色的,款式简洁干净。 还好不是跪式的餐桌,不然王林肯定会不习惯。 王林坐下来,看看桌面上的早餐,不由得一怔。 日式的早餐,一般都是味噌汤、腌菜、饭团、玉子烧、纳豆、鸡蛋卷、面包,牛奶、鱼之类的。 但这些食物看起来让人很没有食欲。 幸子看出王林的难处,吩咐佣人去做一个蛋拌饭来。 佣人很快就做好了一个蛋拌饭。 不论是在东洋,还是在南朝,拌饭一直都是他们的重要饮食习惯。在东洋,人们更多是喜欢食用鸡蛋拌饭,或者是用东洋特有的纳豆来拌饭。东洋的鸡蛋由于食用标准的不同,是可以拿来直接生拌米饭的,吃了也不会引起健康问题,而且口感黏腻,香味浓郁,是非常好的生吃食材。 但这样的食物,对王林看来就有点难以下咽了。 难怪佣人做这个饭做得这么快,原来是生鸡蛋拌饭! 这跟王林想象中的蛋炒饭完全不一样啊! 幸子说道:“王林君,清淡,可以享受食材原本的味道,也有助于身体健康,当这种观念成为习惯,才会从中获得更多的益处。”
王林苦笑一声:“幸子,这个饭,我再加工一下吧!”
说着,他拿着蛋拌饭进了厨房。 很快,王林就自己炒好了一个蛋炒饭,香喷喷的,每粒饭上都裹着鸡蛋,黄澄澄的蛋花,白花花的米饭,看起来让人食指大动。 幸子笑道:“王林君,让你受苦了。以后,我会请一个中菜厨师到家里来。”
王林道:“不用,我也不会经常来这边住。”
幸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但很快又挤出一抹浅笑来:“偶尔来住住也行,或许我可以学会给你做早餐。”
王林这才知道自己无意中说错了话,让幸子伤心了。 但他也没打算道歉或改口。 他俩之间的这段感情,本就是无果的。 因为幸子不同于沈雪和周粥她们。 她也许过得几年就回国内去了,说不定在家族压力下会找到另一半结婚? 总而言之,幸子这样的女人,不会这么轻易的给一个男人当地下情人。 王林正因为看透了这样的关系,昨天晚上才会留下来。 他大口大口的吃着蛋炒饭。 幸子吃东西很讲究,家里用的米和蛋,都是从东洋空运过来的。 王林吃起来,总觉得没有国内的食材好吃。 两个人的文化、生活、习惯,相差实在是太大,这样的两个人,偶尔在一起过日子可以,总要长长久久的话,必须有一个人做出巨大的牺牲! 如果两个人都不愿意做出改变,那这段感情就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幸子其实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这个早餐,吃得有些沉闷。 用过餐后,幸子吩咐了佣人几句。 王林听懂了,幸子是叫佣人不必做中午,而是叫她去自己家开的中餐馆里拿菜过来吃。 那家中餐馆,王林去吃过,口味还不错。 幸子这是在特意照顾王林的口味。 在爱情里面,愿意牺牲的那一方,是不是爱得更多一些? 佣人也不多说什么,收拾餐桌,自去洗碗。 幸子很快就恢复了笑容,带着王林来到二楼,向他介绍自己的书房。 别人家都是把书房放在一楼,她却把书房放在二楼。 到了二楼一看,王林被这个漂亮的书房给惊到了。 房子有两面全是落地玻璃窗,另外的两面全是齐顶高的书柜! 映入眼帘的是满眼的青翠! 窗景布置得极美! 更有花藤从屋顶垂下来,开着不知名的小花,有如花帘一般漂亮。 书桌就放在两扇玻璃窗的转角处,旁边还有一个舒适的沙发,正好可以坐两个人。 幸子笑道:“我大多数时间,都会在这里度过,捧一本书,窝在这边沙发上,我能看上大半天。”
王林点点头,说道:“真的是美不胜收!这个书房做得太漂亮了!”
幸子道:“我以为书房是最重要的,因为我的时间都会花在书房上。而睡觉的时候,我们看不到外面的景色,也不需要外面的景色。但读书需要一个好心情。这样的美景,能让我的心情变得更加愉悦。”
王林赞叹不已,心想幸子真的是兰心蕙质,独具匠心。 看一个人的人品性格,去看他的书房就知道了。 书房的布置,书架上的摆设,哪些书经常被翻阅,就能看出这个人的学识深浅、人品高低。 王林正要去看书柜上的书,他腰间别着的BB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的大哥大放在楼下公文包里,没有带上来。 王林取下BB机,看了一眼留言,沉声道:“幸子,我得回个电话。”
幸子道:“二楼有电话,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