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玉器厂是挂职锻炼，你的级别和厂长的级别只差半级，但是厂里暂时没有任命厂长，你就去那里做代理厂长吧。”
晁铁军说着就打电话，叫人事经理带任免文件过来。“我？……厂长？”
苏凌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小心翼翼地问：“晁总，我不懂玉器，也不熟悉厂里的情况，不应该做厂长吧？”
“不会就学嘛，刚才还夸你敢打敢拼，不会这么快就掉链子吧？”
晁铁军生怕苏凌月反悔，好不容易让她跳进挖好的坑，决不能让她再爬出来。他急不可待地接过人事经理递过来的空白人事任免文件，亲自动手写。写好之后，晁铁军站起身伸出手：“你下午就去报到，玉器厂有两位副厂长和一个技术总监，平时的工作交给他们就行，你只需要多看，多听，多问就可以了，我祝你工作愉快。”
苏凌月只好握了握手：“我尽力完成领导布置的任务，在玉器厂做出成绩，让领导放心。”
但是，到了卿月轩玉器厂，她下车只看了一眼，马上就后悔了。卿月轩玉器厂位于苏杭市郊外，整个厂区让人恍惚间回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破破烂烂的办公楼，铁皮房一样的车间，围墙上的杂草已经有一尺多高，随风摇曳，到处都是破败凄凉的景象。这特么是不是要拍电视剧啊？卿月轩集团人事经理看一脸懵逼的苏凌月憋不住想笑。这个女孩一定是被晁铁军耍了，但他不敢说破，只是微笑着催促：“苏厂长，咱们赶快上楼见见同事，交接工作，我还要赶回去写报告呢。”
苏凌月咧咧嘴，无奈地说：“没想到还有人会在这里坚持办公？那我还真想看看。”
忽然背后有人搭话：“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你泄气了？”
两人猛回头，在奥迪车后面站着一个人，正对着苏凌月微笑。苏凌月惊喜地发现，原来那人正是叶凡。“喂，你是谁，怎么敢对苏厂长这样讲话？”
人事经理一脸不悦，指着叶凡怒斥道。苏凌月刚想劝阻，叶凡却主动走向前说：“我是刚应聘到厂里做业务员，人生地不熟，不知道是苏厂长驾到，恕罪啊。”
看到叶凡眨眨眼，苏凌月猜出他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关系。虽然不知道叶凡怎么会应聘到这里，但她还是满心高兴，陌生的环境里有一个朋友在身边，确实心里宽慰了很多。“你叫什么名字？”
苏凌月微笑着问。“我叫叶凡，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苏厂长别生气。”
叶凡同样微笑着回答。“我不会生你的气，既然都是初次来到玉器厂，那我们一起上楼去开个见面会吧。”
苏凌月说完转身走进办公楼。叶凡中午听说苏凌月被分配到玉器厂做厂长，他饭也没吃，开车赶到厂里。看了厂的情况，又和看大门的罗大爷聊了半个小时，叶凡对玉器厂的情况了解的也差不多了。玉器厂原来是晁铁军的舅舅开的，半年前晁铁军收购了这个厂，名义上是为了做卿月轩品牌，其实是为了替负债的舅舅解套。一个不值钱的破烂厂区玩意，卿月轩集团竟然花了一百五十万元收购。晁铁军的舅舅还清了欠债，摇身一变成了百万富翁，他不但卖了厂，还把卿月轩发给工人的三个月欠薪也拐跑了。厂里的工人们气不过，找晁铁军说理。晁铁军解释说卿月轩已经补了工资，只是他舅舅拿跑了，卿月轩不可能再发一次工资。工人们不干，于是围堵工厂，表示不发欠薪，他们坚决不开工。虽然劳资双方开了几次会，但始终拿不出双方都认可的方案，这事因此就拖下来，一直到了现在的地步。叶凡调查完就明白了，晁铁军这是借用苏凌月当背锅侠啊。虽然九龙国际企业文化一直被人称颂，招人看人品，做事看德行的理念已经蔚然成风，但免不了会出现个别人损坏公司形象。晁铁军的所作所为就是九龙国际建康机体里的蛀虫，清除这样的败类是早晚的事，但是叶凡并不打算这么快告诉方圆。他要借助晁铁军挖好的陷阱磨练苏凌月，让她在艰难困苦中学会如何求生并发展。正所谓，梅花香自苦寒来，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这对苏凌月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三个人走进办公楼，在一楼大厅，两个厂领导事先得知消息，已经在这里等了半天，看到人事经理进来，马上迎上前表示欢迎。“这位是马副厂长，这位是白副厂长。你们既然见过面，我就不上去开会了。晁总催的急，我还要赶回去写报告。”
人事经理说完就转身跑了。他不愿意去会议室，因为他知道，那些工人一定都等着找新来的厂长要说法，他可不愿意卷进去。一旦纠缠上，甩都甩不掉。叶凡也没理人事经理，知道他啥事也做不了，留下这个摆设根本没有意义。“苏厂长，咱们上楼开会吧。”
叶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喂，你是新来的业务员，开会轮不上你，该忙啥就忙啥去。”
白副厂长撇着嘴指了指楼外。他不想让叶凡上去，是因为怕叶凡也跟工人们站在一起起哄，本来就够头疼了，他们不想再增加一个闹事的。“他现在不是业务员了，”苏凌月看了看两个副厂长，“我刚任命他做我的助理，他必须跟我一起去开会。你们还有意见吗？”
两个副厂长相互对视，厂长助理的级别和他们相同，他们当然没权力阻挡叶凡。叶凡暗笑苏凌月脑筋不慢，这么快就能反应过来，算是不容易了。他立刻说：“苏厂长，我建议，我们四个先不要上去，就在这里让两位副厂长给我们介绍一下厂里的情况，您上去才能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苏凌月点头同意，她确实对厂里的情况一无所知，叶凡的建议来的很及时。但是听着两个副厂长讲述厂里面临的困难，苏凌月越听越心寒，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了。晁铁军给了她一个超级烂尾厂，这让她怎么起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