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青越下高铁的时候还有些恍然，那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涌进他的感官。坐上了回老家的面包车，听着熟悉的乡音，他心脏仿佛有什么在化开。回到久违的乡村，迎面碰上了几个村里叔婶，他们看施青越的眼神涵盖了许多东西。“二娃回来了？”
“哎，回来了。”
简单聊了几句，施青越又往家赶，他家门口的空地已经成了水泥地，右侧还搞了个篮球架，几个小孩就在那里打球。施青越往左边走了百米左右，还没进门就喊，“叔娘，青云，我回来了！”
叔娘听见从屋里探出头来，看见是施青越后急忙跑出来迎他。“叔娘。”
“哎哟，二娃回来了。”
“哎，叔怎么样了？前两天跟我打电话咳成那样，到底去了医院没去啊？”
“你先坐，我去叫他。”
才坐下没两分钟，那个据说生病了的叔叔从内间黑着脸出来了。“你还知道回来！”
这怒发冲冠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生病了。“叔，你不是病了吗？”
叔叔气得眼睛都瞪圆了，“我要是不病你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也不是这个意思……”叔叔上上下下审视他，再看到地上那堆东西，更是来了一肚子的火，他背着手在施青越跟前走来走去。“你小儿现在挣钱了？”
“是挣了点。”
“哼，”叔叔冷哼着，“那可不是挣了点，看这东西就不是什么便宜货。”
施青越想说，这是他师父给买的，已经是他师父买的最低档的东西了。“这…这是孝敬你们的。”
叔叔脸色还是很臭，一把子坐下来盯着施青越的眼睛，“二娃，你老实回答我，你到底在做什么工作？”
施青越心虚了，“保安。”
一巴掌猛地拍在施青越后背，叔叔脸色都涨红了，声音都大了不少，“你到现在还在骗我！”
“那谁家的儿子可在别的地方看见你了，看你背着桃木剑手上还拿着符纸，你敢说不是？”
施青越后背火辣辣的，对上叔叔满是怒气的脸，他垂下头，“我在做道士。”
“二娃！你说说你，一个金融毕业的大学生，当初你说做保安我就已经很生气了，现在你居然还做起了道士，你这不是坏了良心吗！”
施青越沉默，叔叔一家厚道善良，他父母故去后也没有霸占他家田宅，对他也不错。只是他们对自己寄予厚望，认为他上了大学就该去写字楼去考编进国企，再不济也该是个公司职员。而不是保安，更不是做道士。“叔，我没骗人，我到现在也没有骗过任何人的钱。”
“那道士就是坑蒙拐骗！你上了那么多年学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你别再给我去骗人了！这是丧良心的事，你让我怎么跟我哥嫂交待！”
施青越深感无力，道士这个行业确实大多数都是骗子，而且百分之九十的人压根不信鬼神之说，在所有人看来，做道士就是做骗子。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叔叔解释，记得当初他捧着一本关于鬼神的道书在看，叔叔就特别提醒他还是要相信科学。如今自己真的做了这一行，他叔叔不气坏才有鬼了。“叔，我没骗人。”
“没骗人也不行！你现在就给我待在家里，我听说明年有公务员招录，你就在家给我好好看书，明年去考个公务员。”
“叔，我自己的路我自己走，我是一定要做这个道士的。”
“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
施青越心脏钝痛，他不想忤逆叔叔，可他也不想被人安排那种按部就班的生活，他真的喜欢做道士。“叔，对不起。”
眼看着叔叔身子一下子佝偻下来，施青越眼眶发涩，想再说些什么已然张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