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郑钧电话时苏妧正在画符。“果然有人按捺不住了,还好派了人暗中守着。”
这是苏妧意料之中的事。郑钧的人伪装成病患家属坐在走廊长椅上蹲点,果不其然在午休时间蹲到了一个年轻男人。年轻男人进了孙佳丽的病房,并且反锁住门,郑钧的人反应迅速踹开了门,当场抓了个正着。年轻男人手上还握着一支注射器,当即就被郑钧的人擒获。年轻男人坐在警局里一问三不知,刨根问底只问出了是个男人给了他一笔钱叫他把这液体注射进孙佳丽的身体,男人长什么样他没看真切,也没有任何通讯往来。“你最好说实话,不然让你牢底坐穿,故意杀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即便是到了这份上,年轻男人也说不出什么来,他就是个赌徒,有人给钱他就铤而走险了,反正也是个植物人,只要做得隐蔽就没人知道。郑钧的怒气从脚底直蹿上了天灵盖,他恨不得揍这个赌徒一顿。苏妧赶到的时候已经审讯完了,郑钧靠在椅背上一筹莫展,据赌徒所说,他是在深夜一个漆黑的巷子角落被那个男人拦下的,周边没有监控,只能隐约知道那个男人一米七几的身高。“调下前天监控,我出病房后有两个男人进去了,再盘查车祸那天附近的行驶车辆,银白色的。”
郑钧立马招呼底下的人忙活起来,没一会儿就筛出了人和车辆。前天来的人和银白色车主是同一个人,罗定西。很快罗定西就被捉拿归案了,他也老实交代,说是自己喝了点酒没留神就撞上了孙佳丽,慌乱无神之下就逃逸了。之所以找人谋害孙佳丽,是怕她醒来告发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也是植物人了。郑钧一巴掌拍在审讯桌上,“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杀人!之前是肇事逃逸,现在还要杀人,你有没有良心!”
罗定西面露惭愧,畏畏缩缩地低声道:“我就是怕,我哪儿有那么多钱赔,我那车都没买保险。”
“那你也不能雇凶杀人!”
郑钧气得眼眶发红,再不济也是条人命,还那么年轻,就因为一句怕担责怕赔款就要杀了人一了百了,简直令人发指!郑钧从审讯室出来,还在气头上,苏妧却是觉得不对劲,不过哪里不对劲她说不上来。“你这表情……是不是抓住他也没办法把孙佳丽救回来?”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郑钧拧着眉头看苏妧,他不知道苏妧说的不对劲到底是哪儿不对劲。“可能有信息差,你把这罗定西的人际关系都查一遍,我现在有点混乱,等我捋捋。”
郑钧点点头又吩咐下去,苏妧又接着回了铺子。孙佳丽又透明了些,苏妧坐在一旁看她,脑子乱成一团。孙佳丽成绩尚可,也很懂事,虽然也有同学嘲笑她的家境,不过她从来没有嫌弃过她那干苦力的父亲。据社区里的邻居们说,孙大庆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是很善良也很正义,有次还见义勇为来着。那么憨厚老实的孙大庆,又是怎么突然就失踪丧命了呢?从卦象来看,孙大庆大概率是死于他杀,绝非意外而亡。那么又是什么原因致使孙大庆被杀害呢?种种问题萦绕在苏妧脑海里,一环接着一环,怎么也解不开。苏妧抓着孙佳丽的手闭上了眼,嘴里念着生涩拗口的咒语,良久她额角沁了细密的汗。再睁眼时苏妧有些脱力,她看着半透明的孙佳丽不由抿紧了唇。孙佳丽的魂游离在外太久了,有用的记忆一点都没有了,她无法从中获取半点信息。“孙佳丽,你爸爸不在人世了。”
孙佳丽呆呆地也不回应苏妧,苏妧又说了一句,“你爸爸被人杀了。”
孙佳丽这下才慢慢的有了反应,嘴巴一张一合,“爸爸…被人…杀了……”她又开始颤抖,嘴里一直喃喃着:“爸爸…死了……找出凶手……”孙佳丽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瞪大的双眼猩红异常,颤抖得越发厉害,突然猛地吼了出来。“啊!”
苏妧手掌覆在她后颈,闭着眼睛与她共情。被刺激下的孙佳丽脑海中突然有了几个破碎的画面,苏妧感知到后她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苏妧睡前一直站在落地窗前,院子里的灯还亮着,在月光下裹着朦胧的光晕。码头工头,去医院里的罗定西,西瓜摊大叔的话,所有种种都在苏妧脑子里飞转。“去医院的确实是罗定西,码头工头又跟罗定西有几分相似……”郑钧把罗定西的人际关系资料发给了苏妧,苏妧在纸上画了人物关系图,看到一个名字后她敲开了黎序的房门。“黎序,你睡了吗?”
黎序正拿着木块在研究,听见苏妧敲门,严肃的脸缓了缓,起身去开门。“姐姐怎么了?”
“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想问问你,你那个工头是不是叫李飞?”
黎序点了点头,“好像是的。”
果然,侄子七八分像舅舅。苏妧满意地点点头,“好的,没事了,早点睡。”
苏妧回房边打电话边换衣服,“听我说,现在立马提审罗定西,你记住我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