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去的时候,林冉有些不知所措,一路上都在准备见面时该说的话。那个时候她以为陆泽带她过去,是传统意义的“见父母”。虽然被陆泽囚禁让她觉得窒息,但想到能被他的父母认可,林冉的心里似乎升起了那么一点点希望。然而一切都跟她想的不一样。当陆泽推开门,带着林冉来到他母亲面前,细声说这是新来的人的时候,林冉的希望破灭了。林冉看着陆泽轻轻地拿起切好的水果喂给他的母亲,脸上是从没见过的平静。“妈,这是林冉,以后换她来照顾你。”
陆泽的母亲点点头,目光慢慢地落在林冉身上,“之前那个也挺好的。”
“她做菜不行,您不是说吃不惯嘛,这给你换了个新的,应该能合您的心意。”
“好。”
那个时候,林冉才知道,原来自己除了是陆泽的玩物之外,还是他母亲的免费义工。所以当陆泽让她帮忙换床单的时候,林冉再一次萌发了要和他同归于尽的想法。“丫头,辛苦你了。”
林冉的手被陆泽的母亲握住,她感受到了一股缓缓传来的温暖。她动作一顿,转眸看她。“我也姓林,咱们很有缘,你叫我林姨就行。”
林玉媛微笑道,“让你来照顾我这个老婆子,委屈你了。”
在那一瞬间,林冉仿佛看到了夏婆婆。那种单纯、善良的笑容,除了夏婆婆,她没有在别人那里看到过。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单单是这一个眼神,林冉就已经感受到了爱。心底的恨意被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的酸痛。每次感受到这种温暖,她总是会联想到自己的那些暗无天日。明明是这样一位温柔的母亲,为什么会有陆泽这种狠厉疯狂的儿子。“林姨。”
林冉轻轻地开口。手又被紧握了一分,她听到林玉媛说:“丫头,你受苦了。”
林冉有了那种被看到、被重视、被理解的感受,所以她宁愿选择在医院陪住,也不想和陆泽再回去。陆泽皱了皱眉头,沉声道:“跟我回去,以后每天司机都会送你过来。”
“不要。”
林冉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出声拒绝了他。大概是没料到她竟然敢反对,陆泽倒是愣了一下。林玉媛见状,拉过林冉的手,“小泽,让她留下吧,我看她投缘,正好也想晚上有个人能陪陪我。”
看到母亲都开口了,陆泽只好点头。一整个晚上,林冉心情都不错。虽然被当成了免费劳动力,但能逃脱陆泽的控制,林冉心里轻松了不少。这种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持续到林冉已经忘了被陆泽掌控的恐怖。那天林冉像往常一样,陪林姨散步回来后去小厨房准备晚餐。今天林姨说想喝鱼汤,陆泽专门让人送来了新鲜的海鱼。“出来。”
林冉正在切葱丝,冷不丁听到了陆泽阴沉的声音。她转头,已经太久没被他禁锢,林冉竟然觉得此时他没有那么可怕。“我在做汤。”
林冉转回来,继续手里的活。陆泽上前一步,一手按住她的手腕,一手把她手里的刀夺过来放下。“别让我重复。”
林冉“哦”了一声,跟在陆泽身后出了病房。两人来到走廊尽头的休息室。“呆了这么久,不想回去?”
陆泽问她。林冉如实地摇了摇头,“在这儿很好,林姨每天也很开心,我想我至少可以让她满意。”
陆泽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眼神一暗,轻咳了一声说:“我对你也也很满意。”
“是吗?”
林冉疑惑地抬起头,如果满意,那自己又是为什么要整晚整晚的承受折磨。“嗯。”
陆泽看向窗外,几秒种后说:“今天跟我回去吧。”
“不。”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陆泽紧盯着林冉,下压的唇角显示出他的不悦。林冉后退了一步,对峙道:“那你去跟林姨说,她同意了我就跟你回去。”
“威胁我?”
“不是。”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林冉知道陆泽对林姨几乎是言听计从。以往的独断和气势,在林姨面前统统都变成了温顺。温顺?林冉没想到有一天陆泽能和这个词挂钩。“你以为我不敢说?”
陆泽一把推开窗户,傍晚的风有些凉,裹挟着阵阵花香忽地一下涌了进来。林冉抬手挡了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此时的陆泽似乎有些悲伤。“丫头?”
林玉媛的声音传来,林冉急忙走向走廊。她看到林玉媛正一个人站在房门口,黄昏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孤单。“林姨,您怎么出来了,快披个衣服。”
林冉疾步返回病房,拿了件外套出来。“鱼汤做好了吗?”
林玉媛看到陆泽跟在林冉身后从休息室走出来,心里有些发慌。“快了,您先吃点水果。”
林冉没管陆泽,她回到小厨房,不一会儿就穿来了哒哒的刀板声。“妈,今晚我带她回去,过两天再送过来。”
陆泽低声说。林玉媛没说话,她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片刻后,她问:“保证还能送回来吗?”
陆泽咬了咬牙,他扭头看了眼小厨房忙碌的身影,认命似的说:“妈,我可能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