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欢?”
楚润白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这应该就是他现在这个妻子了。他淡淡的笑了笑,“我只能告诉你,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至于你是不是背着诺诺跟她在一起,我也不清楚,你想知道真相的话,最好去问她本人。”
萧战只是失忆,不是笨蛋,立刻就从他的话里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说常欢骗了他?他根本没有跟她在一起过?那么,媛媛呢?媛媛又是从哪里来的?从监狱出来,他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在自己的车里坐了很长时间,他觉得事情的真相好像已经近在眼前,可是,他却不太敢轻易去撩开这层朦胧的面纱,因为他不知道,撩开那层面纱之后,他看到的将会是怎样不堪的一幕。随后,他去了萧宸东的住所,他正在别墅的院子里捣腾几棵刚种下的花树,萧战就在他身后站定,沉沉的唤了他一声,“爸爸。”
萧宸东回头,看到他一脸凝重的神色,立马猜到怕是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放下了手里的活计,问道,“怎么了?”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可真正到了嘴边,却只剩下了一个,“爸爸,念念……是不是我的儿子?”
萧宸东脸色微变,抬腿走了过来,“为什么会这么问?从哪里听到什么了?”
萧战也没打算瞒他,因为他也想从他嘴里听到肯定的答案,“我刚刚去了一趟监狱,见了一个叫楚润白的犯人,他告诉我,赵一诺是我的未婚妻,念念也是她为我生的儿子,是不是真的?”
萧宸东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其实他已经考虑很久是不是该把真相告诉他了,既然是他自己种下的孽,还是该由他自己来解决,瞒着他,未必就是对他好,“是的,念念是你的儿子,今年已经三岁了。”
萧战顿时瞪大了眼睛,“为什么?我回来了这么久,你们明明都知道真相,为什么全都瞒着我?”
萧宸东轻叹了一口气,“这是一诺自己的决定,她知道你失忆了,还跟常欢结了婚,有了孩子,怕你知道真相后会为难,所以央求我们所有人为她保密,那个孩子做什么都是为了你,我们又能说什么?”
萧战只觉得心口一阵一阵的抽痛着,这个女人是傻的吗?等了他三年,为他管理偌大的公司,为他生孩子,为他照顾长辈,到头来,却因为不想他为难,竟然把这一切全都隐瞒了下来!如果他没有察觉到异常,如果楚润白没有告诉他实情,那么,她是不是就打算隐瞒他一辈子,让他一辈子陪在别的女人身边,让他的孩子一辈子都没有爸爸?当年他醒来,忘了所有的人和事,床边只有一个常欢,所以,在她说她是他的女朋友时也丝毫没有怀疑过,然后,他们顺理成章的结了婚。可是,常欢也是燕鸣市人,既然他与赵一诺的事情当年闹的那么大,她没有道理会不知道,那她为何又要骗他?从萧宸东的别墅出来,他就直接驱车去了和平花园,这也是私家侦探在调查念念的资料时一起查到的,据说母子二人现在就跟赵家二老生活在一起。他把车停在了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然后就静静的坐在车里,看着眼前的这幢房子。这里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区,不同于他跟萧宸东住的那种高档富人区,这里更富有生活的气息,隔着窗户玻璃,他看到不时有行人经过,买菜的大妈,拿着鸟笼遛鸟的大爷,推着孩子出来散步的年轻女子,他们面相平和,看到相熟的人还会停下来说几句。他的儿子,就在这里生活了三年!而这三年,他却远在异国他乡,陪在另一个女人身边,照顾另一个孩子!说心里不难受是不可能的,只要想到萧宸东60大寿的那天,他在花园里看到他,他笑眯眯的说“我妈妈喜欢这个花,我想挖一棵回去种”的天真表情,就觉得心里像是被针给刺了,隐隐作痛。这三年,一个未婚的女子,带着一个没有爸爸的儿子,他们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可曾受过别人的嘲笑?可曾被人看不起,被人指指点点,被人污蔑是私生子?他们可曾有一分一秒的后悔过?这一天,他就一直坐在车里,任由自己的思绪疯长。一直到傍晚时分,他才看到赵一诺的小车开了进来,虽然做了三年卓远的CEO,她却依然还是开的很普通的车,停在楼下丝毫不引人注意。她穿了一件鹅黄色的无袖背心裙,下面是白色中跟小凉鞋,扎了一个很清爽的花苞头,整个人简单而清新,让人眼前一亮。只可惜,就那么昙花一现的功夫,她就进了楼道,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视线,就始终停留在楼道口,久久的都收不回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渐的暗了下去,他才终于又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楼道口,而且,她的手里,还牵了一个孩子。他顿时坐直了身子,几乎是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们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这个方向走来,心脏也随着他们的脚步一点一点的缩紧,到最后,当他们走过他的车窗前的时候,他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他们手牵着手,念念的另一只小手还拉着一个他没有见过的老太太,不知道是不是赵一诺的母亲。他就挂在两个大人中间,走一步,蹦一步,活像一只小袋鼠,一路撒下无数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三个人很快就经过他的车往后走去了,他的视线也跟着转移到了汽车的后视镜里,几乎是贪婪的盯着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怎么也移不开视线。之前,在不知道赵一诺与他的关系时,他就觉得自己对她的感觉很复杂,他无法很准确的形容那种感觉,就是很舒服,很自然,好像不需要多言就能明白对方心里的意思,那种默契,就连常欢也无法办到。现在,知道了自己曾跟她是男女朋友关系,还已经论及婚嫁,这种感觉就在一瞬间从心底疯长起来了,无法遏制,无边无际……后视镜里渐渐看不到那三个人的身影了,他便也下了车,远远的跟在了他们的身后。看样子念念还是个挺有人缘的小人精,小区里好像很多大爷大妈都认得他,看到他都停下来跟他们说话,有相熟的小朋友看到他还会把手里的东西分给他吃。他们去了和平花园对面的一个小公园里散步,那边的草地上有不少大妈正在跳广场舞,热闹欢快的音乐声中,念念也拉了两个大人去凑热闹。没想到,小家伙竟然还跳的似模似样的,一会儿扭屁股,一会儿摆手踢腿,惹得赵一诺忍俊不禁,那清脆悦耳的笑声传过来,萧战的嘴角也不由得扬了起来,他自己的性格这么寡淡,所以念念这性格应该是随了他的妈妈吧?跳了会儿广场舞,小家伙又去跟别的小朋友一起玩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儿子,萧战总觉得,这么多小孩子里,就他们家念念长得最好看,球踢得最好,连叫声都是最响亮的。大概玩了大半个小时的样子,赵一诺便叫了他回来,给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牵起他的小手准备回家。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闲不住的,没安稳的走两步就又开始跑了起来,谁知道一个不小心,脚下一个拌蒜,砰的一下就摔倒了。萧战下意识的跑上去了两步,心疼的眉头都皱起来了,可再一看,小家伙竟然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了,还笑眯眯的冲跑过来的两个大人说道,“没事,不疼。”
可是,他分明就看到他的一个膝盖都摔破了皮,渗出了鲜血。一时间,他的心都疼到了没有边际的地方,他想到了他另一个孩子,媛媛从小娇惯,一点点疼痛都会哭鼻子,要妈妈抱,打个预防针都能哭上半小时,可是,念念比媛媛还小,却如此的坚强,懂事,是不是与他从小没有爸爸有关?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回了小区,上了楼,再也看不到了,他独自一人站在楼下,看着四楼明亮温暖的灯光,久久无法移开视线。夜深了,他还是没有离开,就坐在车子里,打开了天窗,默默的看着那个窗口,直到那边变成了一片黑暗。这一夜,他关了手机,就在车子里待了整整一晚上,看着不远处那块小小的窗户玻璃,彻夜未眠。一直到天色微亮,开始有早起的人出来活动,他才终于坐直了身子,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发动了汽车。他回了郡领名都,一打开门,就看到了还穿着睡衣的常欢,她不知道是没有睡还是已经起了,正站在窗口打电话。看到他进门,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很快挂了电话走了过来,急切的问道,“萧战你去哪了?怎么一晚上都没有回来?而且手机也打不通,我都担心死了。”
看着她脸上不曾遮掩的担忧之色,他有过一瞬间的歉疚,可是,想到那个默默等了他三年的女人,想到那个摔倒了也不哭的孩子,他还是硬下了心肠,冷冷的说道,“欢欢,我和赵一诺的事情,你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