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看着他,很认真地说,会的,美丽的女孩都喜欢它!可是,美丽的女孩不会喜欢这样俗气的包装,这样高贵的花是应该盛开在泥土或水中的。那时候,他还不能理解父亲的话。“继续”思绪回到现实中,顾峄城眉头紧皱。“据高煜形容,顾老先生送花的那个女孩,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方华桐。”
不出所料,顾峄城站起身,走到窗下,二十三层,从这里看上去,来来往往的人群就像蝼蚁一般渺小,他们迷茫地行走在这个混沌的都市里,忘记了方向。现在已经显然,父亲口中那个喜欢黑色玫瑰,美丽高贵的女孩就是当年的方华桐,也正是如今撞死亲生女儿的方华桐。只是,当初父亲是怀着如何的心情接受这件事的呢。他想不到,也难以想象。那么,方华桐为什么要用遗产逼着女儿嫁给自己呢?是为了给父亲难堪,还是想时刻提醒父亲,他曾给过她只钟情她一人的誓言。把自己的悲剧延续到女儿身上,这究竟是怎样的母亲!这,真的就是事情的真想吗?桌上,是父亲与方华桐年轻时候的各项资料,唯一一张照片,是两个青涩的背影。背景是法国特色的林荫小道,该是秋天吧,地上许多落叶,金灿灿的铺了一地。男孩再教女孩骑单车,女孩仰着头大笑,男孩温柔地抚着女孩,一副小心翼翼生怕她跌倒的样子。捏着照片的一角,顾峄城不禁陷入了沉思。算起来,父亲应该是从法国回来就跟母亲结婚了,那么,他跟方华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父亲这般念念不忘她的美丽优雅,也才让方华桐在家中种下他们回忆的花,取名孽缘!“顾少,这花对的上吗?夏小姐家的花,是红色的吧。但高煜咬定顾老先生送的,是黑色的路易十四玫瑰。”
“青木,花移土,如果能幸运地活下来,是必须要改变的!”
顾峄城看着手上的照片。父亲,也变了。照片上的男孩温柔内敛。而他的父亲,儒雅而有修养,霸道而理智。看似没什么不同,其实,父亲他是失去了想要守护的人吧,所以在家中永远都是安安静静的,所以在生意上才能毫无顾及地杀伐果断。父亲他,是像那些花一样,为了活下去吗?是为了活下去才改变的吗?“顾少,夏小姐下班时间马上到了。”
青木低头看看手表,提醒顾峄城。“嗡嗡嗡……”桌上顾峄城的手机震动,是日程提醒。青木愣了愣,顾峄城对夏亦初的用心,是跟在顾峄城身边这么多年青木从未在其它女人身上见过的。哪怕是那个被顾峄城一直当做妹妹的金妍馨。顾峄城将照片装好,就开车去接夏亦初了,这件事有关夏亦初的母亲,顾峄城觉得她有权利知道,只是,他不知道方华桐对自己父亲的恨,会不会让夏亦初也同样的恨自己,恨顾家人。下课了,夏亦初揉揉因长时间站立而累的酸痛的腿,半跑着跟上萧慕言的脚步。“慕言,我有事要跟你谈谈。”
夏亦初一脸认真。“谈什么,除了恋爱,我没什么跟你这个姐姐好谈的。”
萧慕言恢复了一脸痞痞的坏笑。“慕言,前天是你给我发的消息吗?”
夏亦初不想跟萧慕言嬉笑。拿着手机翻到短信页面给他看。“什么?”
萧慕言看到短信,大吃一惊,显然,这不是萧慕言干的。“谁动了我的手机,怎么样,你没有笨到去山上吧?”
萧慕言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连忙问到。夏亦初不想在理他,转身正欲离开,就被萧慕言拽住了胳膊。“你这么笨,肯定上当了,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萧慕言是真的很内疚,只是嘴中无意,又损了夏亦初。“哎呀我没事。”
夏亦初连忙推他一把,想让他松开自己,无奈萧慕言力气大,没能推开,“慕言你松开,这里是学校!”
夏亦初有点生气了。“放开她。”
竟是顾峄城。顾峄城等不到她,怕夏亦初那日摔的旧伤发作,就进来找她,没想到正好遇上了害她摔伤的萧慕言。顾峄城拉开萧慕言拽着夏亦初的手,把夏亦初揽到了身后。看到夏亦初一脸温顺的样子,萧慕言心火顿时起来了。“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松手。”
“凭我能娶她,而你不能。”
顾峄城一脸冷漠地看着萧慕言。简短一句话,却正戳中了萧慕言的痛处。青春期的男孩子冲动,萧慕言更是如此,一句话不对,立马准备动手。只是他毕竟还不到二十岁,跟正直青年又接受过专门训练的顾峄城相比实在太嫩。两下功夫,萧慕言就被撂翻在地上。夏亦初着急地拉着顾峄城,让萧慕言起身快走。却被顾峄城直接半拉半抱着回到了车上。“放开我,顾峄城,那是我弟弟,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是他自找。”
夏亦初瘦弱的身体对于顾峄城来说实在算不上费劲。“顾峄城,我知道你是在给我出气,但他也是受害者,信息不是他发的,有人拿了他的手机……”“那是他愚蠢。”
还不等夏亦初说完,顾峄城就开口了:“愚蠢到连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反倒害了你。”
“顾峄城,他还是的孩子,他当然不能跟……唔……顾峄城你……”还不等夏亦初说完,一个霸道而用力的吻,便堵上了她还未说完话的唇。气喘吁吁地结束,夏亦初红透了脸。车里充满了暧昧的气息,夏亦初尴尬地讲头扭像窗外。顾峄城依旧淡定,像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发动了车。但刚才当他看着怀中扭来扭去乱喊着为别的男人说情的夏亦初时,内心的悸动直到现在,也难以抚平。平定了思绪,夏忆初犹豫了一下,对顾峄城说道:“顾先生,我希望刚才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我们之前已经谈好了条件,您不能干涉我的正常生活。”
顾峄城没有说话,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渐渐泛白,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喷射出来,车内的气氛一触即发。夏忆初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将该说的话说明白,“顾先生,如果你只是为了戏弄我,那你找错人了,我们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像你说的一样,各取所需。如果是因为我的原因,让你生出什么特别的感觉,那我也只能说抱歉,三个月后我就会离开,我还有我自己的生活……”不等夏忆初说完,顾峄城猛然提速,突然的冲力迫使她将没说完的话尽数咽了下去。车速已经超过了规定的速度,夏忆初紧紧泯着嘴唇,面色渐渐苍白。那些以为会忘记的回忆一下子都涌入脑海里。很小的时候,夏忆初就一直在外公外婆身边,她曾经很羡慕那些被父母牵着小手的孩子,她们会在周末和爸爸妈妈一起去游乐园,可这是夏忆初不敢奢望的。她也从不表露出对现实生活的任何不满,从小她就知道怎样让外公外婆开心。有一天方桐华突然说送她去上学,夏忆初很开心,那种喜悦比外婆做的糖饼还要甜。以往都是外公骑着单车送她去学校,夏忆初安慰自己,坐着单车可以看到更多的风景,可是她内心还是渴望坐汽车的,小孩子也是有虚荣心的,夏忆初同样渴望看到同学们羡慕自己的眼神。夏忆初被喜悦冲昏了头,满脑子都是妈妈送她上学,她没有注意到,方桐华阴沉的脸色。坐在车上,夏忆初压抑住内心的雀跃,小心的抚摸着身下的座椅,生怕自己弄坏了什么,遭到呵斥。方桐华将车速提到最高,疯了似的冲出去,夏忆初马上由兴奋变成了惊恐,“妈妈,妈妈,我害怕……你慢一点……”夏忆初一边哭一边央求道。那种逼近死亡的恐惧仿佛要将夏忆初淹没。终于,方桐华将车停了下来,疲惫的趴在方向盘上,许久,冷冷的声音传来,“下车。”
看着绝尘而去的兰博尼肯,夏忆初站在桥头放声大哭,所有情绪瞬间决堤,她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动物,孤独的站在车流中。那一天,她没有去上学,她明白了自己的母亲和别人不一样,她从来就不喜欢自己。自那次之后,夏忆初再不奢求任何的母爱。夏忆初不知道的是,那一天,方桐华真的想带着她去死,与其活在痛苦中,不如痛痛快快的了结。感觉到夏忆初情绪的异常,顾峄城将车速减慢,直到回复正常的行驶速度。“谢谢。”
夏忆初虚弱的道了谢,面色依旧苍白难看。顾峄城心理有点心疼,但是关心的话到嘴边,又怎么都说不出来。面对夏忆初,他总是有种无力感,像是用出去的力气打在了棉花上,她夏忆初不疼不痒,自己却焦躁的不知如何去宣泄烦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