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新闻头条就成了江都房地产巨头顾少街头强绑一女子。左想右想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结果最终她还是被自己用强力带了过来。夏亦初嘴角不经意的稍稍上扬,顾峄城举着票得意起来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考了高分的小孩子,骄傲地像父母展示成绩一样。只是,自己小时候就算拼命地让分数一直保持在九十五分以上,父母也从未给过自己一次这样的机会。“来初儿,上来。”
顾峄城的喊声让她才回过神来,待自己踏上辅助板上去坐好,顾峄城才坐在了自己外侧的木马上。因为是晚上,所以说呢,人本身就少,与他们同时乘坐的只有一对看似学生情侣样子的男女。还未开始旋转,两人就一直紧紧牵着对方的手,故似秀出来一般,让人着实有些不爽。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们,女孩脸红着低下头,想要抽出自己的手,男孩却一脸骄傲,紧紧拉住女孩的手,直面夏亦初的注视。夏亦初低头浅浅一笑,总觉得学生时代的爱情最是纯洁,没有指染半点儿社会上的现实与苟且,只是简单的双方互相的吸引,就愿意为对方付出自己的一切,无论是时间,心思,还是精力。可是自己的学生时代,似乎永远只有埋头苦学。“怎么,羡慕了,那我也拉着你好了。”
顾峄城一直注视着夏亦初,焦距在她身上,余光里也全是她。看着她充满艳羡而欣慰的眼神,顾峄城玩笑道,其实说实话,他也羡慕,羡慕那男孩可以无所顾忌地光明正大地牵着身旁的女孩,至少在今晚,在一对陌生人面前是如此。“谁说我羡慕了。”
夏亦初撇了撇顾峄城。今晚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实在不知还说什么好。好在工作人员正好扳下了电闸,木马开始旋转起来了,欢乐的音乐声响起。“其实我很羡慕他们”顾峄城看着夏亦初,很认真地说。“嗯?你说什么?”
夏亦初看到了顾峄城的嘴巴在动,却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音乐声太大。“没什么,我说谢谢你!”
顾峄城提高了声音。夏亦初一愣,随即摆摆手,“不用谢!”
这是顾峄城第一次对她说谢谢吧,其实也是顾峄城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对别人道谢。他一向桀骜不羁,从不觉得自己会需要别人的帮助。虽然今天很大程度上说都是自己强迫的原因,但夏亦初能来,这已经让他足够感谢她了。有时候爱情就是这样,别人做了多少你都感觉不到,是因为那个别人不是她,而她只要随随便便动动手指,或者是举手之劳,便轻易让你感动,让你辗转反侧地思索回忆,让你愿意为她生为她死……爱情,也许本就是一场诡计,一场本就不公平的相遇。“接下来你想去干嘛?”
旋转木马在音乐声中停止了旋转,已经走了很远了,夏亦初在回头去看,那以前灯光变得很是虚无缥缈。“去玩海盗船吧!”
夏亦初轻轻启齿,记得很小的时候,外婆要赶去庙会烧香祈福,许是妈妈终于意识到了外婆年纪大了,一个人爬那么多的台阶身边没人照应太危险,这才答应陪着同去。自己经过努力,期中考试得了第一,外婆也答应带着自己同去,前一天晚上她高兴地连觉都睡不着,晚上就整整齐齐地把第二天要穿的衣服和鞋子放好,把要带的东西整整齐齐放进书包里。第二天,一大早,就催着外婆起床,替自己梳好头发,虽然那时候剪着短发,可还是用心地给耳边夹着一个清羽送给自己的兔子发夹。夏亦初如今依旧可以清晰地记得那天天气的炎热,妈妈替她自己和外婆买了喝的,当外婆问自己喝什么时,她看了一眼妈妈,又摇了摇头,从包中取出杯子,那是她前一晚替自己准备好的水。其实那时候她只是希望妈妈可以注意她一眼,看看自己有多么懂事的一个女儿,可是令她难以忘怀的是,方华桐听了只不过微微撤了自己一眼,那眼里没有半丝心疼或是欣慰的感情,而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与不屑,似乎她一眼就看穿了自己讨好她的小小计量。一瞬间羞耻心遍布她的全身,默默地合上杯子,放进书包里,一言不发地拉着外婆继续走。他们进了寺庙烧了香,本来妈妈是让她在外面等的,可是外婆硬是拽着她进去了,虽然进去也还是在一边等着,没有进香的机会,可她还是偷偷许了愿,站在一边,虔诚地看着那樽巨大而庄严石像,内心一直在哀求,希望妈妈能喜欢自己,哪怕只有一点点。出来时,外婆提议四处转转,幸而妈妈并没有多说什么,她自然是求之不得。当看到海盗船上,很多妈妈怀中抱着害怕的发抖的孩子时,小小的夏亦初甚至想要大哭一场。那一刻好像静止了,她多么希望坐在海盗船上的那对母女是自己与妈妈,她甚至重新祈祷神灵能听到自己的呼唤,她不惧怕海盗船,可她惧怕那个随随便便就能给她一个不屑眼神的妈妈。看着她眼巴巴盯着海盗船的外婆,用于扯了扯妈妈的胳膊,“去带孩子玩玩吧!”
“妈,她都多大了,玩什么玩。”
方华桐是这样对着她说的。“外婆,我不玩,我害怕还来不及呢!”
夏亦初扯了扯外婆的手,“我不想玩,我们回家吧!”
“小初,想玩就让你妈妈带你去玩。”
外婆揉了揉夏亦初的短发。“怕什么,她是你妈妈啊!”
外婆的话让夏亦初重新鼓起了勇气,有些胆怯地又充满期望地看向方华桐。“如果你想玩,你就自己上去玩!”
方华桐一脸冷漠地看着她,没有丝毫松口的意思。后来啊,后来她当然没有在去坚持,她本来就不是为了玩海盗船才去祈求她的。回到家后,一件一件脱下当时专门为去庙会搭配的衣服,将头上那个可笑的发夹摘掉,短发就是短发,注定不适合去强制性地搭配什么发夹,没有感情就是没有感情,也注定不适合去强加什么。后来,大抵方华桐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慢慢的越发的不归家了,也许是因为被自己的小伎俩恶心了,也许是因为被外婆对她的逼迫伤心了,总之,后来的夏亦初越发的见不到她了。“你确定,你……不会害怕吗?”
走到海盗船下,顾峄城问她,“车速一快你都会脸色发白啊。”
“那不一样。”
夏亦初淡淡一笑,先一步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