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没有想到,离开房间的时候,在门口见到了苏婉情,正是苏笑笑的姐姐。她对楚墨宸礼貌性地笑了笑,算是打招呼。“笑笑去国外十年,如今难得回来,想必和楚先生的感情也淡了,在楚先生的世界里,笑笑可能早已经是无足轻重的存在。”
苏婉情淡淡地说着,仿佛在说一件完全和自己没有关联的事情。“可是有些事情,我们局外人虽然能够看得清楚,局中人却有可能完全不知道,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才让笑笑的人生变作悲剧吧,竟然会因为一个完全不将她放在心上的男人去寻短见,你说可笑不可笑,楚先生?”
说罢,她双眸定定地看着楚墨宸。那表情,就像真的只是在问楚墨宸一个简单的问题而已,可是即使问题再简单,她也执着地想知道答案。但她到底估算错了,她以为就算苏笑笑不是楚墨宸心尖上的人,他至少还是对她有感情的,但是从楚墨宸的沉默看来,她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十分离谱。苏婉情忽然笑了,笑得很嘲讽。“如果十年前能够预知到现今的情况,不知道笑笑是否愿意为那个男人残了自己的十指。呵呵,呵呵,现今,这个男人当真是一点都不记得当年恩情啊。”
楚墨宸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起来,他不去看苏笑笑自然是有他的原因,他心上已经有了云浅浅,再给苏笑笑希望,不过是对她残忍。他能看得开,却不代表女子能够看得开。“她好么?”
终于,他出声询问,声色冰冷如霜。“楚先生以为,一个寻死的女人,会好么?哀莫大于心死,想必十五年前七日闭门不见任何人的楚先生,对此深有感触吧?”
她挑眉看进楚墨宸的眸子里,半点不避讳十五年前,楚墨宸母亲去世的事情。他冷哼一声,不屑于苏婉情争论,只清冷道:“我以为当局者不明白,局外人该当明白才是。”
说罢,举步而去。直看得旁边的楚千帆一愣一愣的,二哥这个样子实在是帅呆了酷毙了,但是……此时他也不能表现出二哥就是自己的偶像的表情来啊!最让他跌破眼镜的是,他的二哥居然,居然往苏笑笑的病房走去了!OMG,他看到了什么?还是苏婉情有办法啊!然而苏婉情也没有想到他会改变心意过去看苏笑笑,愣了一下,便快速地跟上他的脚步。楚墨宸走进病房之后,苏婉情和楚千帆都很有默契地站在门外,留给两人真实的二人世界。苏笑笑早就醒了,只是睁开眼来的时候,见到的人是自己的姐姐苏婉情,她告诉她说楚墨宸来过了,见她还没醒,就出去走走,她则帮她出去叫他回来。起初她并不完全相信,可现在看到楚墨宸就在自己的眼前,她没有理由怀疑姐姐说的话,他,真的来了。许是因为真的激动,她咧开嘴朝他虚弱地笑了一下。“你来了?坐。”
女人如此,是个男人就该心软了,而且苏笑笑还是个名副其实的美人,是个男人真该心疼了。楚墨宸在她床边坐了下来,随手拿了一个苹果削了起来,整个过程中不发一语,苏笑笑却是安静地看着他,嘴角挂着笑,能用一次自杀换来他的守护,真的很值得。“以前都是我给你削水果,你不仅不吃,也没有给我削过水果。”
苏笑笑看着他的俊颜,轻轻地说道,语气里有掩藏不住的喜悦。楚墨宸虽然没有说话,但却不代表他忘记了当年苏笑笑给他削水果的情景,确确实实是非常用心,而他之所以没有将她赶走,也是因为能够感受到她的真情真意。原本没什么食欲的苏笑笑,因为楚墨宸的亲自照顾,竟吃完了整个水果,嘴角漾着甜甜的笑。“墨哥哥,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见他沉默许久,苏笑笑轻声问道。“以后不必再做自杀这种事情了。”
他盯着她的眼睛,语气轻飘飘的。“墨哥哥这是在关心我吗?”
云浅浅既然去了地震灾区,她就不会蠢到让楚墨宸再去灾区幽会云浅浅,现在看来,她用自己的“自杀”赌赢了,楚墨宸回到她的身边,而不是继续去找云浅浅,可见自己对他来说,还是有分量的。相信假以时日,她就能将楚墨宸的心给拽回来,届时,她可不会让他的心中再有云浅浅一星半点的位子。“你说呢?”
他反问。“我知道墨哥哥是很关心我的。”
她边笑着说,边伸出手来拉楚墨宸的手,却被楚墨宸躲开了。“我心里有人了。”
苏笑笑听言,面上所有笑容顷刻散去,“墨哥哥,我知道你肯定又要说到云浅浅了,你肯定是要告诉我,你心中的人是她。可是墨哥哥,你当初既然心中可以有我,那么我相信你继续和我相处下去,以后云浅浅就不在你的心里了。”
楚墨宸冷冷地睨着她,“你是不是觉得,我来看你,就是因为你比她重要?”
“不然呢?不然你为什么要来看我?”
“来看你是因为,不管她是否在我的身边,都没有人比她重要,既然她在心上,她人在哪里又怎么会重要?”
很久以前,苏笑笑不知道,原来楚墨宸一开口也可以说这么多话的,可是今天她讶异了,为了表达对云浅浅的感情,他竟然对自己说了这么多话,可是她宁愿他还是以前那个沉默冷漠的楚墨宸。“墨哥哥,你是欺骗我的是不是?”
此时此刻,苏笑笑宁愿当一个傻子,假装他说的都是欺骗她的。十年来,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在爱情面前,竟然会如此卑微。可她知道,适当的低头,其实是一种坚强。她看着他,凄惨地笑了一下,“你肯定是欺骗我的,你才不会这样对我的,这么多年来,在你心上的人不就是我吗?怎么会变成其他的女孩子呢。”
她看起来就像是完全不相信楚墨宸的话,挣扎着要坐起来,呈现一幅“为爱癫狂”的状态。而从始至终,楚墨宸却只是冷眼看她,并未言说只言片语。苏笑笑知道这场戏,再也无法进行下去了,半晌后安静下来定定地看着楚墨宸,“你的心里……真的一点没有我的位子吗?”
楚墨宸抿唇。一个人的心就那么小,装了一个人,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那……”苏笑笑的声音颤抖着,“那……墨哥哥走吧,我不会再继续纠缠下去了。”
面对她的突然释怀,楚墨宸蹙起的眉头终于缓了一些,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他能从迟县赶回来见她,已经是他的底线了,她如果还想要更多,他没办法给。可是却没想到,刚刚举步,苏笑笑就从身后扑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腰身,将脸贴在他的背上,他下意识要掰开她的手,却听她不无眷恋地说道:“墨哥哥,以后你就是别人的墨哥哥了,再也不是我的墨哥哥了,就让我抱抱你吧,抱一下……抱一下就好。”
楚墨宸就那样站着没动,任由她抱着。如果没有十年前,她十指皆伤。其实,当时根本不需要她营救,他就快要挣脱了,可是……她就是比他快了一些。也许是……命吧!冬天的傍晚来得很快,楚墨宸离开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就连开车的时候,手中也紧紧地握着手机,他没办法联系到她,唯一能够做的就只有等待,等待她来联系自己。从未有哪一场地震像今年这样,让楚墨宸时时刻刻关心着。整整三天,没有她的任何消息,他只能从报道的记者姓名那里确定她还安好地活在世界上,如果不是这一根稻草,楚墨宸不知道自己会作出什么样的举动来,他心中焦急,面上却很清冷,没有让任何人看出来他的内心活动。三天之后,去往迟县的道路听说通了,同时这三天以来都是晴天,没有大雪和余震的肆虐,迟县的情况好转了不少。一口气开了十多个小时的车,楚墨宸成功走进迟县灾区,当真是满目疮痍,没有一块完好的地儿可供人们遮风挡雨。在来之前,楚墨宸已经通过关系确定了此刻云浅浅就在芳村。如果道路不毁的话,他开车过去芳村是很快的事情,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需要花费很大的功夫了,跟在他身边的弋阳见此情景,亦忍不住摇了摇头,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云浅浅。今日,云峰从国外出差两个星期回来,心系云浅浅安危的他,刚刚下飞机就询问助理灾区的情况,听到云浅浅还没有回来之后,他脸色明显冷凝了许多,又问助理她是否安全,助理嗫嚅着嘴唇,半个字也答不上来。云峰明白,这是云浅浅脱离了他们的联系,所以没办法知道她的情况。“云董,下边的人正在全力以赴寻找小姐。小姐这么能干,肯定不会出事的。”
云峰蹙眉,没有说话,再能干的千金,在他心中不过就是个需要保护的女儿。三天后就是她的二十一岁生日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会和他们在一起,这次……可千万不要出事才好。“你去安排一下,我要亲自去一趟迟县。”
云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