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又一遍印证自己所调查的结果,因事关重大,穆柏南不敢妄下判断,只好用证据与时间去验证这一切。三日后,监狱。苏饰可身着休闲装,长发随意扎起,步行在长廊内。在进入探监室时,她的神色冷凝了些许。眼见林樱娅缓缓走来,苏饰可道不清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心情,怨恨好似已全然无用,此时的她倒是有几分惋惜,惋惜林樱娅年纪轻轻做出如此勾当。她毁了自己一生。眼见面前之人是苏饰可时,林樱娅情绪略显激动,她愤愤的指着苏饰可。“你有什么资格来看我。”
碍于隔着高质玻璃,苏饰可丝毫未听见她所言,但林樱娅的双眸已表露出她的怒意。苏饰可拿起了一旁的电话贴合在耳边。见她有所动作,林樱娅坐下了身,随即拿起了电话。“看我这个样子你一定很开心。”
闻言,苏饰可的面色沉了沉,对于‘开心’二字,她不知林樱娅是如何理解的。她几不可见的抿了抿唇,嗓音带笑。“我也以为自己会很开心,但是事实发现我错了,我不但不开心,反倒很替你感到悲哀,林樱娅,为什么当初一定要想着杀了我,难道只有杀谬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经她这么一问,林樱娅冷笑道:“你以为我想么?苏饰可,我搞不懂,你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南为你牵肠挂肚,知道么?在我将他灌醉的那夜,我本以为我们可以生米煮成熟饭,可他呢?却对我丝毫提不起兴趣,他说不是可儿的味道,你知道听到这里时,我多心痛么,所以,我将他的衣物全部褪去,表现出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但是那一夜,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苏饰可纤细的身子微顿了顿,似乎还未从林樱娅的言语中缓过神。那一夜,他们什么都没有。而她用以此当做借口无理取闹,甚至于当做自己决绝的理由。想到此,她精致的面庞敛出丝丝笑意,满是嘲弄的意味。“所以,你便想杀了我。”
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林樱娅直视苏饰可的眼,冷然一笑。“是,尤其是知道你的肚子有孩子的时候更想杀了你,凭什么他对我不屑一顾,却要对你朝思暮想,但是我没有想到,我派去的人失手了,算到底,是你害死了你的耀哥哥。”
对于林樱娅所言,苏饰可并不否认,的确,她就是间接害死了沈耀之的凶手。苏饰可垂眸,清澈的眸子逐渐变得涣散。“林樱娅,你该为了你所做的错事赎罪了。”
在林樱娅被送上法庭宣判时,乔伊曾给苏饰可打过一通电话,问她是否该这么做。那时,苏饰可犹豫了很久,她们流着相同的血液,却有着不同的人生轨迹。甚至于,她的姐姐曾想害死她与她腹中胎儿,也是害死沈耀之的凶手。想到此,苏饰可已然对‘原谅’二字失去了意识。于是乎,她做了一个尤为重要的选择,将林樱娅送上法庭。不为别的,单单因为她曾害死一条无辜的生命而赎罪。有期徒刑十年。对于苏饰可而言,这十年可谓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若说长,比起人命来简直轻于鸿毛,如若说短,对于林樱娅来说,她最为宝贵的青春都将在这冰冷的牢狱中度过。这或许是道不明的比喻,因为无人知晓,这十年,是短是长。这一切早已无关紧要,在苏饰可眼中,林樱娅已然得到了惩罚,她便没有违背自己在美国这五年坚持的初衷。听完她的话,林樱娅干笑了两声。“赎罪,是该赎罪。”
苏饰可抬眼,牢牢的锁住林樱娅的眼。“因为害怕你病情反复,所以在这期间你理应享受一切待遇,林樱娅,我并不恨你,至少现在不恨,十年,如若表现好可以减刑,我希望你是发自内心的忏悔。”
林樱娅歪了歪头,丝毫不亏心的迎合她的视线。“你在教育我么?用不着。”
她做事从来都不需要任何人告知,纵然是错又如何,她甘愿接受后果,也不愿听别人半句劝言。苏饰可轻抿了抿唇,声线清浅“林樱娅,我原谅你所有的过错,也请你原谅自己,原谅自己一时的怨念,再见——”话音一落,她放下了手中的电话,看着林樱娅微微一笑,随即起身离开。手握电话的林樱娅轻闭双眸,无声的眼泪顺势滑落。“你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你的妈妈夺走了她的父亲。”
“本该是相亲相爱的人,你们却为敌。”
“你是苏饰可的姐姐——”在囚禁林樱娅这一段时间,乔伊将所有的真相都告知林樱娅,她则是一直保持着不相信的态度,直到后来,她慢慢的将自己说服了。她们是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个体,却有些足以相融的血液。林樱娅对着传话筒,淡声道:“苏饰可,对不起——”走出了监狱大门,苏饰可依旧习惯抬头仰望蓝天。耀哥哥,我已经释怀过去带给我的伤害,你还好么?三个月后,美国莫尔顿海滩。苏饰可身着洁白如雪的婚纱,或是因肤色本就白暂,她与这婚纱好似融为一体一般,曼妙至极。身后的穆皓修拖着她的婚纱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深怕一个不小心使得她的婚纱而不美观。她纤细的手臂捧着手中的百合,因为代表了纯洁无暇。犹如穆柏南初识她那一天,她是那般的单纯与美好。伴随着婚礼交响曲,她距离穆柏南越发近。今日的穆柏南一改往日的冷峻,换上了笔挺的白色西装,不比黑西装那般邪魅与神秘,白色更加显得穆柏南像个绅士。缓缓走入穆柏南的身前,苏饰可莞尔一笑,犹如绽放的玫瑰花瓣,娇娇欲滴。穆柏南拉过了她的手,将精心挑选的‘唯一’戴在她的纤细的无名指上。凝视着自己无名指上的钻戒,苏饰可眯眸一笑,将那枚男式‘唯一’戴在他的无名指上。他长臂一伸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炙热的薄唇覆上她柔软的唇瓣之上。结束了缠绵的吻,苏饰可微抿了抿唇,白暂的小脸沾染了些许的红晕。穆皓修快速跑到穆老爷子身旁“妈咪也会害羞——”穆老爷子布满皱纹的脸上敛出笑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傻孩子——”坐入在一侧的乔伊对穆皓修比出了‘嘘’的手势。穆皓修略显委屈的眨了眨眼“外婆,人家知道了。”
乔伊微微一笑,带有安抚意味摸了摸他的脸庞。结束了结婚流程,苏饰可拖着自己略显厚重的婚纱依偎到穆柏南身边。“老公,然后我们一家三口去旅游好不好?”
穆柏南深邃的眸子微眯,掩饰不住的宠溺一泻而出。他刮了刮她的鼻尖,笑道:“好——”顾晓与尹程纷纷走来,将手中的香槟递交到苏饰可手中。“我们可是放下公司事务来到美国参加你们婚礼的,所以,今夜一定要不醉不归。”
苏饰可微低下了头凝望着自己手中的香槟,干笑了两声。又是酒。眼见几人的欢声笑语,Anna淡淡的收回了视线,跌跌撞撞的奔向了沙滩旁。碍于今日有些醉意,她完全未注意到眼前的人,直接撞了上去。史尘政搀扶她不稳的步子,妖孽的容颜闪现一抹嘲弄的笑意。“怎么,受刺激了?”
闻言,Anna缓缓抬头,当迎合史尘政那双锐利如鹰般的眸子时,她忽然笑了笑。“是啊,只身一人的我,怎么能不受刺激。”
由于醉意早已冲昏头脑,她也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怎么开心怎么来。史尘政略显厌恶的推开了她,碍于步子不稳,Anna直接摔倒在地。香槟洒在了她的衣襟上,躺在海滩之上的Anna看了一眼自己沾湿的衣襟,冷然一笑。“饰可,幸福——”站在一侧的史尘政观望着她此时的醉相,并未有搀扶起她的打算,反倒是越看越有兴趣。沙滩一角,Anna不顾及所谓形象躺在沙滩之上,身侧的史尘政则是冷眼旁观。与之相反的另一端,几人共同举杯,庆祝苏饰可与穆柏南的大婚之日。当酒杯碰撞那一刻时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苏饰可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爱情的始源或是美好或是吵闹,在这份毫无保留的感情中我们都曾怯懦的像个孩子。如若没有一开始的勇敢,是否也就不会有未来的事?苏饰可微抬头仰望湛蓝的天空。“耀哥哥,今日是我大婚之日,祝我幸福好么?”
这五年之内,欢笑甚少满是泪水,五年之后,他们步入婚礼的殿堂,或许今后的岁月会有不愉快,会有小吵小闹,但都无关紧要。最完美的爱情并非是一帆风水,只有经过波澜才能享受安宁。眼见她失了心神,穆柏南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走近,魅惑的嗓音微挑。“可儿,在想谁?”
淡淡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苏饰可回过神,一瞬不瞬的望着穆柏南。“老公,谢谢你——”并非是感谢今日这场婚礼,而是感谢他没有在她最任性胡闹的时候选择离开。穆柏南深邃的眸子狠狠地眯了眯,嗓音淡雅至极。“可儿,道谢的方式有很多种。”
一切好似又回到了原点,一如她悄无声息爬上他床铺那一夜、一如她醉酒在酒吧被抓包那一夜。无论我们怀揣着温热的心走了多久,最为重要的是,转过身来,爱的人就在不远处,如温日的阳光、如生机盎然的春季,在那里静静守候,等风也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