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他下笔的手法,就知道这位老伯刚才所言非虚。他肯定是当过私塾先生的,只不过现在一时落难。而且莫芷然发现在这个都城之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大都操着一样的口音在说话,很多外乡人干的都是低下奴仆的活,说明这个地方还是非常排外的。所以即使老伯是私塾先生,在这里也没有办法找到和之前一样的工作,甚至都没有人愿意给他一份可以谋生的工作。他们还是信任当地的人,觉得外地人都是一些骗子,不值得相信。莫芷然思考的时候,老伯的字画已经完成。他小心翼翼的将笔递给了身边自己的孩子,并提醒他当心的拿着。一边自己又用双手把那张纸从地上捧了起来,递到了莫芷然的手里。“多谢恩人,我的身上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现在又恰逢落难,连个像样的谢礼都送不出去,只有这手字写的还不错,就当我送给您的谢礼吧。”
莫芷然接过来看了一眼这位老伯的字,当即就下定了决心。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呢,他的字写的不好看,可是这位老伯的确实相当可以。虽然说不是什么有名的书法家,但是恰好还与自己诗歌的风格非常的符合。他忙道,“您可别这样说,您今天可帮了我大忙了。”
老伯听完这句话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恩人,我什么都没做啊,帮您什么忙了?”
莫芷然莞尔一笑,“老伯您有所不知,我今天出来就是为能找到一位字写的好的能人,可是在这街上转了好几圈了,也没有看到一个合适的。却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您,这可真是上天的安排。”
“我?”
老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恩人,您的意思是说要我帮你写字?”
“对,不过你大可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写的,这样吧,就按照这市面上的价格,一幅字画我给您50文,您看怎么样。”
莫芷然知道,如果他说出更低的价格,估计老伯也会答应的,但是他不想趁人之危,也不想占这个便宜,因为他有信心,他的这幅字画金老伯的手写出来绝对会卖出一个好价格。而且这位老伯带着一个孩子也着实不容易,该帮还是要帮忙的。没想到一听到这个价格,老伯人都傻了,愣在那里,过了半天才慌慌忙忙的摇手道,“恩人,给您写字可以,我不要钱也会给你写的,但50文,这可使不得,50文也太多了,用不了这么多的,我的字又不值钱。”
莫芷然笑了,“您可先别妄自菲薄,到今天晚上您就知道了,您的字到底值多少钱。”
老伯将信将疑,“真的吗?我当私塾先生的时候,在我家那块儿也没赚过这么多的卖字钱,顶多就是帮人家写个对联,挣几文钱。”
“这就不需要您操心了,您只需要把字写出来,其他的就包在我身上。”
老伯没来由的信任莫芷然,一方面又因为他实在是走投无路,现在得到这么一份工作,当然要好好抓住机会。于是便拉起孩子跟着莫芷然回到了品轩楼。楼前,门童听从着店主的指令,远远的就已经在等待莫芷然归来。这次他突然看见莫芷然不仅是自己回来还带了两个人。再定睛一看,这两个人竟是两个乞丐,一老一小。门童又不淡定了,这家伙把这里当什么了,乞丐的收容所吗?还是丐帮?怎么什么人都往回领啊?这不是在砸他们品轩楼的招牌吗。早上对他的印象刚刚有所改观,没想到他现在又和乞丐混在了一起。刚要上前呵斥,却又想起了店主之前,让他好好对待莫芷然的吩咐,还有刚见到莫芷然时候的那一顿骂,于是只好忍了又忍,把气憋了下去。但是他的语气虽然客气,在见到莫芷然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是您的朋友?”
莫芷然看到他的眼神,瞬间懂了一半,“嗯。”
“真是人以类聚。”
门童忍不住小声道。莫芷然没有理他,径直带着老伯走进了房间。再进入房间之后他们没有耽搁一刻,因为晚上的字画竞拍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他们必须争分夺秒的把这些字画都写出来。门外门童见到二人关上了门,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他对城里的这些流浪汉和乞丐都没有什么好印象,偷鸡摸狗,拦路抢劫,这些乞丐可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而他们的品轩楼里都是些贵人,还有很多价值不菲的东西,他们在品轩楼里自由活动还是有些让人担心。万一出了什么事……门童悄悄的安顿了另一个侍从,在门口守着,时刻关注莫芷然和老乞丐的动向,自己则偷偷的跑去了店主房间,想要报信。房间内,莫芷然看到门外人影闪动,知道是门童前去报信了。不过他还是没有管,因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把字画写出来。当他把自己的那几首诗都放在老伯面前的时候,老伯忍不住感叹道。“要我说啊,你这位远房亲戚可真可以称得上是大家了。”
“老夫教书这么多年看过的书不说,学富五车,也有三车了,却从未见过如此的诗歌,还不是一首,有这么多首,真真是太厉害。”
莫芷然心中一哂,那可不是嘛,这可是几代大诗人的智慧结晶,他们的诗歌阅读量,还有他们的才华,那都可以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了,肯定是很好的。在看到这些好的诗歌之后,老伯的心境仿佛也被感染了,写出来的字也比之前更有了韵味,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催使他这样改变,总之那字变得不一样了。笔力遒劲,金钩铁划。“咚咚咚。”
门童敲响了店主的门。店主此刻正在作诗。他本来也是一个闲散是今天在看过莫芷然拿过来的诗歌之后,他大受震撼,同时也大受刺激,自己几乎写了一辈子诗了,也没有写出这样的佳作,可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人却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首,首首都是惊世之作。在让人震惊的同时,不得不说也让人羡慕。于是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冥思苦想,想要写出和白天里看到的是一样好的诗。可是都已经一上午了,他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平日里的思如泉涌好像被什么紧紧的锁住了一样,他越是想要写出一首经世之作,越是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写不出来。正在苦恼间,突然听到门外一阵敲门声。“进来。”
门童行了个礼,急忙说道,“店主,那个写诗的,带了个乞丐回来,两个人关在屋子里,不知道在干什么,您要不要去看看啊。”
店主听了这话,也不禁有些疑惑。按道理来说,此时此刻莫芷然应该急着在房间里写字画,从他白天的神情就可以看出,她现在急需用钱,可是她却去找了什么乞丐?店主突然想到了都城里近日的一些传言,有好多人都被一些坑蒙拐骗的乞丐给骗了,这个年轻人不会是没什么社会经验,也被这些乞丐给洗脑了吧。由于担心莫芷然的安危,店主就决定去看看。一路急匆匆地走到莫芷然的庭院里,还没等他敲门,门就已经自动开了。迎面而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张的字画铺在地板上,因为是刚刚写完的,所以墨迹还没有干,莫芷然把他们通通放在地板上晾干。白色的宣纸几乎铺满了整个地面。也就是从洞开的大门前店主一眼便纵览了所有字画。然后他整个人就像被雷击中一样,定定的站立在那里,目光完全无法从地上的字画挪开。这样的诗歌再配上这样的字。简直就是一个字,绝。那时候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感觉,就是想要这里面所有的字画。门童看到自家主人愣在那里,连忙提醒道,“主人就是那个,书桌后面的。”
门童的目光朝着书桌后面的老人看去,此刻他的手上还粘着没有干的墨迹。仍旧保持着刚才在书桌上书写的姿态。让懂行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地上的字画都是他一个人写的。店主没有再回头看门童,只是背着他摇摇手,示意他无妨。然后又突然发现自己这个样子,不像是担心莫芷然的安慰,反而是来兴师问罪的,于是急忙解释道,“我是来看看贵客是否安好。”
莫芷然知道店主从来都是以礼待人,所以也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只是笑道,“我是怕毁了这些诗歌,我写的字向来难看,所以到街上求了一个先生。您看看,这些字效果还不错吧。”
店主拱手道,“非常可以,我想今天晚上的竞拍会,最瞩目的位置,非您莫属了。”
他深深的看了莫芷然一眼。身后的老乞丐听到了这句话也激动不已,他虽然不知道店主的身份,但是从他身上的气质就可以看出这人的地位一定不凡,很可能就是这里的主人。再结合刚才的评价,也就是说他真的算是帮上了恩人的忙。他已经完全心满意足了。“竞拍会马上就开始了,不如我们就一起去现场吧。”
店主邀请道。叮嘱吩咐门童将地上的已经干了的字画收起来,通通交给了品轩楼负责竞拍环节的管理。又吩咐门童将老乞丐安置到前厅吃饭。二人才共同朝竞拍现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