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确实从来不告诉父亲,关于她个人的事情,大学的男友她并没有告诉父亲,是她觉得没必要。至于应轩,在她想到要告诉父亲前,早已经离开了,她哪里来得及?她一直这样认为,她会需要去告诉父亲的,一定是她认定要结婚的那个人。“爸爸,你不要光问我,你自己呢?这次我看你和阿姨一起来我还是挺开心的,我想弟弟更开心,弟弟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我跟你阿姨还是老样子,她还是在拖。”
“那你还是之前的想法吗?”
窦倪宛看了父亲一眼。“这次来主要是为你弟弟的事,其他的事情就不要谈了。对了,你工作怎么样?”
父亲很快转移了话题,谈了些其他轻松的话。窦倪宛也不能强迫他,只能跟着他的话聊。毕竟大半年没见,之前的不愉快隔阂忽然间淡漠,父女间的亲情却变得浓厚。父女俩就这样在交谈中开开心心回了家。父亲主动说晚上他来做饭,窦倪宛没反对,她还让继母去帮着打下手。在弟弟的房间,她还是听到弟弟有咳嗽几声,还蛮频繁的。她想起加了黄医生的微信,于是连忙在微信上问他:黄医生,我弟弟还在咳嗽要不要紧啊?等了一会儿,黄医生回了:不要紧,多喝水,注意不要着凉,不要吃冷的食物,继续喝点止咳的中成药,观察几天,如果还咳嗽可以去医院找我。看到回复,她还是很感谢黄医生能这么耐心回答她。吃过晚饭,窦倪宛跟父亲说不用再去找宾馆住了,父亲可以跟弟弟睡一个房间,她和阿姨睡一个房间,这样也热闹点。大家都觉得好。但,真的等到和继母在一个房间,窦倪宛还是有了点不习惯。十几年,她还是第一次和继母这么近这么亲密地接触,有点尴尬。“小宛,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棋牌室?”
冷不丁,继母问了她这样一句话。一听这句话,窦倪宛心里真是哭笑不得,才几天时间,继母就已经憋不住,手痒要打麻将了?她看见继母此刻就在手机里玩着麻将。她真的是无法理解一个人为什么对麻将会如此着迷?甚至都无法控制?“我不知道,好像没看见过,我不太注意这些。”
她能说什么?可转念一想,她或许是该说些什么的,“阿姨,你和爸爸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还是老样子了。”
继母一脸平静,边玩手机边说着:“小宛,你什么时候也说说你爸爸,他这个人真的有毛病,就这几天住宾馆,他居然还订了两个房间,说是不和我住一个房间,说是这样睡得着,全是借口,还不是怕他那个女人生气?他也不想想,我才是他合法老婆,你说气不气人?”
“阿姨,你当时和我爸爸结婚,你是怎么想的?”
窦倪宛的声音低沉。“有什么好想的?就是结婚啰!不谁都要结婚吗?有什么好想的?”
“阿姨,你真的就希望以后这样过一辈子了?”
窦倪宛心里郁闷得很。她忽然在想,父亲和阿姨是不是就是在麻将桌上认识的?“不这样还能怎么样?我又干不了其他事情,除了打麻将,我其他什么都不会的。”
继母很无所谓的语气。“阿姨,你如果真的不想离婚,你至少也该对家庭负点责任的。”
窦倪宛一时口快,竟然说了这样一句话。继母一听,立刻瞪大眼睛看着窦倪宛,连手机里的麻将也顾不上了,嘴里马上吐出一串话:“小宛,你是在包庇你爸爸吧?到底是亲父女!你怎么不想想到底是谁不负责任?现在找小三的可是你爸爸,有老婆的人在外面找女人难道很光荣?很负责任?”
好嘛,都是她的错,说错一句话,就像点着了一把火,惹起了这难堪的话题,窦倪宛真想抽自己嘴巴。“阿姨,有点晚了,我先睡了!”
“小宛,今天既然这样说开了,那我就继续跟你聊聊,我问你啊,难道你会希望你爸爸和我离婚?”
“我当然不希望!”
“就是啊,我知道你和你弟弟感情好,肯定不会希望,你弟弟以后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对吧?那你就该多劝劝你爸爸,让他不要在外面找女人,不要整天想着离婚。”
窦倪宛沉默着不说话。“我就知道,你到底是帮你爸爸的。”
“阿姨,我没有帮谁或者不帮谁,我只是觉得一个家,每个人都有责任,在你面前我说希望你负起责任,在爸爸面前我也会说让他负起责任。可是,我的话你们有谁会认真听,会当回事?不然,我又为什么带着弟弟来这边生活?”
窦倪宛把头转过来看向继母。继母的脸色有点不自然,“小宛,你要明白,这个事主要问题是出在你爸爸身上,他要是不在外找女人,不离婚,我们家不还是像原来一样?”
“阿姨,我真的有点困了,明天还要早起上班,先不说这些了好吗?”
继母继续玩她的手机。窦倪宛闭着眼睛心里郁闷了一会儿,不过,半小时之后,总算也是能睡着了。两天后的晚上,窦倪宛刚吃过晚饭,刚坐到沙发上就收到赵宇的信息:“小宛,潇潇的身体好了吧?我现在在楼下,方便我来看下他吗?”
她一看,心里有点慌,父亲和继母都在,赵宇要是上来该怎么解释?“我父亲和继母都在,是有点不方便,这样吧,还是我下来好了。”
窦倪宛给他回了个信息,决定自己下楼去见他。绝对不能让父亲和继母见到赵宇,免得他们要问东问西。她借口要下去散散步,换了双鞋之后就赶紧下楼来。赵宇就站在楼下那条路上,看见她出现,马上露出微笑。她也冲他微笑着。“小宛,看来潇潇真的是好了,今天我看见你的气色好了很多,神色也轻松了很多。”
“嗯,我弟弟没事了,这两天我爸爸还是带着他去门诊输液,今天连咳嗽都没有了。我真的是很开心。”
“我看得出来的,你现在的脸色和那天晚上完全像两个人似的。”
他脸上的笑意更浓。窦倪宛看见这条路上有来来往往的人,想着她和赵宇站在这里聊天太引人注目。“这里面有个小区公园,要么我们去那里坐一下?”
她提议着。“好啊!”
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开心。“你带路吧!”
“我爸爸他们在楼上,我不好意思让你上去,我怕他们问来问去会尴尬,你不介意吧?”
窦倪宛轻声地说着。“不会,我理解的,我要真见了你家人,可能我更会觉得尴尬的。”
两个人慢慢走到了小区公园,那里有一些长椅。窦倪宛选了个在路灯下的椅子坐了。赵宇坐在椅子另一头。“赵宇哥,这几天还是有点忙,一直没时间好好谢谢你。”
“我说了,你不用客气的。这没什么!”
“也许你不觉得什么,可我经过这一次,才觉得自己之前还是有点天真的。我之前想得很简单,觉得弟弟懂事,一个人带他在这边生活也不会有什么事,可是他一生病,我就慌了,真的是手足无措,家里人离得那么远根本帮不上忙,我在这边也不认识其他人,我真的想不到找谁帮忙......只能麻烦你,只能想到你帮忙,想想之前我还要弟弟别打扰你,可结果还是不得不打扰你,现在觉得真有点......不好意思。”
“你不用不好意思,就算一个陌生人求我帮忙我都会帮的,更不要说是潇潇了,是不是?”
“可我还是应该谢谢你的,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你真想谢我?“他忽然把脸转过来认真地看着她。“当然真的!”
她用力点点头。”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他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一本正经。“什么请求?”
“是什么请求我现在还没想好,反正这个请求就是我可以要你做任何事,你都只能答应我,可不可以?”
任何事?她不知想到什么,脸忽然红了,神情也不自在起来。他看见,也忽然明白什么,赶紧补充一句,“你放心,绝不会是你担心的那种事。”
他这样一补充,她反而更觉得尴尬,一下子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
赵宇却是假装没看见她的脸色,继续说着。她只好点点头,自己都已经说出口,马上又反悔不答应?这不是太假了吗?这不是她的做派。“你最近忙吗?”
她不想让尴尬继续来冷场,只得找话题。“有点,不过也正常,基本都是这样,也习惯了,反而不忙更不习惯,你呢?”
他回答着。“这段时间也像平常一样忙,有时候,一旦忙得习惯了,就感觉忙也变得不是忙了,好像是正常的。”
她渐渐恢复平静。“对对,就是这样的感觉,我也是这样认为。”
忽然,她听到自己手机里响起信息声,她以为是父亲在找她,连忙打开手机看,原来是那个黄医生,他发信息问她:你好,请问你弟弟咳嗽好了吗?她一看,心里有点感动,连忙回复:嗯,我弟弟的咳嗽已经完全好了,谢谢黄医生,你配的药非常有效果呢!那就好!他又简单回了三个字。窦倪宛也回了谢谢加个笑脸。“是你父亲在找你吗?”
赵宇转头看着她的脸,问道。“哦,不是,是那个医院里的医生,就是为我弟弟看病的那个黄医生,他问我,我弟弟咳嗽好了没有。”
“那个医生怎么会有你的微信?”
他看起来很惊讶。“是我那天在医院想问他关于我弟弟的情况,就顺便加了他微信。”
“哦?你经常这么快就加别人的微信吗?”
他的声音有点闷。“不是的,只是那天我真的为我弟弟担心,就想问下这个医生。”
她很平静地回答,心里觉得有点怪,对于他这个问题。他沉默了会儿。正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这次真的是父亲打过来了,问她在哪里在干什么,她连忙说马上就回家。“要么就这样吧,谢谢你来看我弟弟,我要回家了!”
她轻声说道。“好吧!你回家吧,我也回去了!”
他点点头,然后,站起来。“我送你过去吧!”
她默默地走在他身边。“你父亲和你继母这次在这边会长住吗?”
他又问个问题。她想一想,然后摇摇头,“应该不会的,他们来得很匆忙,老家那边也有事放不开,还是会马上回去的。”
她想起继母已经忍不住想去这边的棋牌室打麻将,所以,他们怎么可能在这边长待。“不过,这段时间,有他们在这边照顾潇潇,你应该轻松很多了吧?”
他又说道。“是啊,这几天我就只需要上班,回家连晚饭都不需要做,虽然我爸爸做菜水平不是很好,但是只需要张嘴就能吃上饭的感觉真的很幸福,我之前一直天天做饭,好像是我很喜欢做饭似的,但其实,如果天天有现成的饭吃,谁愿意自己动手做是吧?”
说起这个,她的语调明显开心很多。“过点时间,我过来教你做红烧狮子头怎么样?上次我记得潇潇好像挺喜欢吃的。”
她沉默了下,“这个算是刚才你说过的请求吗?”
他一下转头看了她一眼,“不是的,这不算,我的请求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哦,那你的请求是什么?”
“等到周末你就知道了!”
他脸上露出微笑。回家后,她想起什么,赶紧发了条信息给他。刚刚我们在小区公园谈话的事情,请不要告诉潇潇,可以吗?好的,我不会说的。他简单地回了几个字过来。她是觉得弟弟在父母面前,嘴巴不会那么紧,还是少知道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