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惩罚吧，还是报复，他总是用一种冷酷无情的方式来跟她做尽世间亲密甜蜜的事情，让她感觉到了无尽的冰冷，初吻，同居，恋爱，结婚，生子，她从十九岁的人生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这些常人觉得甜蜜的事情对她而言只是冰冷和疏离。厉暮霭抓住她的胳膊，沉痛地说道：“小欢，其实你做的很好了，伯父要是出来了，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重欢微笑，露出嘴角的梨涡，眼底是一片冷静。父亲会对她失望的，因为她嫁给了一个恨她的男人，虽然那种恨意他隐藏的很好可是还是会在不经意间割裂她的心。父亲肯定会对她失望的，她生下了孩子，却无力保护他，终究是母子分离的结局。“你恨我吗？要不是我堂姐，你也不会离开南洋，跟凉薄结婚，害死了你爷爷，你恨我吗，厉大哥？”
她目光明亮，一字一顿地问道。厉暮霭内心有些恐慌，明明是抓住她的胳膊，却感觉她比任何时候都遥远。“我只恨我自己，年少轻狂无知，铸下了大错。小欢，你很好，做的很好，其实我才是最失败的人，不管如今我处在什么位置，拥有多少的权势财富，在那一年，我始终是最失败的人。这样的标志会伴随我一生。”
厉暮霭低沉地开口，声音沧桑。重欢双眼湿润，落下泪来，伸手紧紧地抱住了他，低低地哭出声来，不是这样的，他是南洋最出类拔萃的人，是所有世家子弟仰望的对象，他有着最煊赫的家世和最温暖的心，也许上帝是公平的，他们从小拥有了太多令人艳羡的东西，所以注定要经历这样的坎坷，永世遗憾。“厉大哥，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你。”
她在他怀里，哽咽而欢喜地说道，“在我心里你始终是厉暮霭，无人能及的厉暮霭。”
厉暮霭身子一震，下意识地将她搂的更紧。重欢双眼刺痛，原本以为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告诉厉暮霭，可是世事变迁，她就这样自然地说了出来。她将年少时所有的欢喜暗恋都给了厉暮霭，却在长大成人之后将身心都给了厉斯臣。“发生了什么，小欢？”
厉暮霭感觉到了重欢的反常，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重欢的性格自由奔放，情感上却压抑隐忍，却是在乎的，越是不轻易表露。厉暮霭有些惊慌，说出口的便表示她能坦然面对了。“对不起，厉大哥，我只是来看看你，我要回去了。”
重欢松开他，擦干泪，站起身来，跳着要离开。厉暮霭抓住她的胳膊，严肃地说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
重欢微笑，摆了摆手，说道：“没有事情，我要回去了。”
厉暮霭见她笑的这样的灿烂，心里一跳，说道：“我送你回去。”
重欢点头，身子蹲了时间久，双腿有些发麻，身子有些不稳，她单脚跳着上了厉暮霭的越野车，靠在后座的座椅上，闭目休息，身子有些发冷。不知不觉累的睡着，睡着之后做了光怪陆离的梦，梦里都是厉斯臣英俊冷漠的面容，他嫌恶地说道，重欢，重家人是不配得到我的感情的。梦境的最后，是厉斯臣抱着小泥巴，娶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他对那人很温柔很宠溺，小泥巴喊着她妈咪。她在后面不停地追，泪流满面，说，小泥巴，妈咪在这里。重欢被空调的温度冻醒，她坐起身来，掀开身上的被子，发现自己回到了谨园。她光脚下楼，厉暮霭并没有走，跟厉斯臣在茶室里说着话。她垂眼去看小泥巴，小泥巴午睡还没有醒，睡着时，毫无意识地吮吸着自己的手指。重欢这一见，不觉笑起来，双眼微红。早知无法陪这个孩子太久，那么相处的每一分每一刻她都将无比的珍惜。“夫人，需要下午茶吗？”
管家上前来，微笑地问道。重欢愣了一下，没有纠正他的称呼，低低地说道：“不用，谢谢。”
茶室里。厉斯臣看着手机上刚刚发过来的照片。照片里重欢和厉暮霭相拥，天光稀疏，一个深情凝视，一个痛哭的场景，莫名的有种肃静的美。厉斯臣放下手机，看向对面的厉暮霭，淡漠地开口，说道：“大哥还有话跟我说吗？”
“你已经很久没有回去看奶奶了，阿臣，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厉暮霭沉声说道。厉斯臣闻言勾唇，讥讽地笑道：“这八年来我可是每月都回去看奶奶的，如今你回来了，我想休息一下不行吗？有你在，就够了。”
兄弟两人中，老太太从小到大喜欢的还是厉暮霭多些。“你这说的什么话，就算我回来了，也无法取代你在奶奶心目中的地位，这些天，你知道奶奶有多伤心吗？”
厉斯臣淡淡地应了一声，看到重欢下楼来去看小泥巴，目光一凝，皱眉，怎么又光着脚，这女子还真是不长记性。“过几天我会带重欢回去看奶奶，你可以走了。”
厉斯臣见重欢下来了，也没有心思跟他说话。“阿臣，你是不是怪我接手了奶奶给的航线？”
厉暮霭声音沉了下来，“你明明知道那是奶奶逼你就范的手段，你不能一错再错。你若是带小欢回去，到时候闹得不可开交不是伤害了奶奶和小欢两个人吗？”
厉斯臣慢条斯理的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冷冷淡淡地说道：“你不想带重欢回家？你跟凉城那女人离婚做什么？大哥，你没有机会了。”
厉暮霭脸色阴晴不定，在晦暗的暮光里看着气定神闲的厉斯臣，心头掀起了惊涛巨浪。以往他并不觉得，只是今天重欢抱住他说喜欢他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无比的喜悦，想要抓住手心里的那束温暖的光，一直不放。“你执意要一意孤行？”
厉暮霭坚毅的面容冷沉了几分，声音低沉，“重欢并不爱你。她在你身边只会受到无尽的伤害。”
“我不需要爱情。”
厉斯臣嗤笑一声，“大哥，她长久的陪在了我的身边，而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