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心拿雪白的手掌几下晃醒了李含章,叹道:“我知道你难以接受,一开始我也难以相信,可是我不止一次见过帮主私下里怎么对待他的。”
李含章尚未完全回神,呆呆道:“怎么对待?”
楚亦心叹气道:“献媚取宠,逢迎取悦,几无尊严。”
“是吗?”
李含章好生吃惊。 楚亦心幽幽道:“实际上,帮主只是人前风光罢了。我看风沙待她,就跟对待奴婢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甚至,甚至戏狎亵玩。”
“戏霞蟹丸?”
李含章一脸懵逼:“什么意思?”
楚亦心白他一眼,面现羞臊之色,细声道:“就是调戏玩弄什么的。”
“这,这不至于吧!三河帮现在可是天下第一大水帮,她是帮主啊!”
李含章猛然想起宫天离和风沙的关系:“何况她还是风沙的侄女呢!”
就算只是认得干亲,那也是悖逆人伦的事情,传出去名声何止不好听。 对宫帮主,乃至三河帮的声望都会造成重大的打击。 “就我亲眼所见,他就不止一次深夜进到帮主的卧室。我还看见帮主她……” 楚亦心咬咬牙道:“伺候他沐浴更衣。甚至,那个那个,反正很不端庄……” 脸蛋越说越红,声音越说越小。 李含章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数年间,三河帮鲸吸牛饮,占据了中原水运何止半壁。 无数名噪一时的世家、威震八方的帮会竞相臣服,否则即灭。 宫天离霸道冷酷的形象随之广播于江湖,令人闻之而色变。 他实在无法把这种形象与楚亦心的描述重合起来。 “等等~” 李含章脸色蓦地一变,急声道:“宫天雪呢?她也是风沙的侄女,不会也……” “那倒没有,起码我不知道。据我所知,宫天雪和宫天霜都是他打小带大的。”
楚亦心沉吟道:“多少会有些舐犊之情吧!跟帮主的情况还是有所不同的。我就见过他明确拒绝跟宫天雪太亲昵,还笑言长大了,男女有别,不能像小时候那样。”
李含章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楚亦心拿奇怪的眼神打量道:“好什么?”
李含章干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楚亦心看他一眼,没有追问。 李含章抓抓脑袋,苦笑道:“原来三河帮其实是风沙的三河帮。威震天下的丹凤帮主,宫大家的入室弟子,居然以侄女之身委身干叔。难怪一个个都不肯说破呢!”
他心里还是有些奇怪,风沙凭什么能给三河帮立帮主呢? 于是如此一问。 楚亦心只是摇头。 关于风沙的情况,其实她也就知道这么多了。 如果再稍微多知道一点,她就会跟夏冬一样,打死都不敢说了。 李含章忽然抬起头,端视楚亦心的脸庞,神情古怪,欲言又止。 楚亦心的脸蛋倏然红透,嗔道:“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李含章小心翼翼地斟酌用词:“连你家帮主都无法拒绝他,你又这么漂亮,如果他对你不怀好意怎么办?”
楚亦心举拳晃了晃,娇哼道:“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有一次,哼,反正有那么一次,要不是突然有人施雾遁闯进来把他劫走,我就把他揍成猪头了。”
李含章微怔,旋即探问道:“是不是在申州?”
楚亦心愣了愣,迟疑道:“你,你怎么知道?”
李含章笑道:“那时我因为一个案子追踪到你家帮主,结果看到他试图轻薄你,然后被你一下子按到地上,我就趁机把他给劫走了。”
楚亦心恍然,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原来那天是你小子啊!也不跟我说一声。”
李含章呵呵道:“我还不是担心你被帮里误会跟我里应外合。”
转念又叹道:“他那时装成个行商,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却把我哄得团团转,最后都不知道谁抓谁了。当时我就知道他不简单,没想到认识他越久,越不简单呐!”
楚亦心缓缓点头,心有戚戚。 尽管嘴硬,她心里清楚,如果风沙真的对她有非分之想,她肯定无力抗拒。 早先不了解情况,还敢对风沙动手,现在恐怕是鼓不起这个勇气了。 甚至都不敢一死了之,毕竟还有家人的牵绊。 这种无力感,令她恐惧,令她压抑。 …… 与此同时,伏剑舱房。 伏剑亲昵地依偎在风沙的身侧,俏眸认真地盯着一份地图。 她平常都穿男装,也就私下里在风沙面前,才会换上女装。 又是炎炎夏日,难免轻薄。 上刚掩胸,下刚及臀,肩腿并露,十分诱人。 外覆一层轻若无物的披纱,其上饰以花纹,透得若隐若现。 还不止她一人这样穿,绘影几乎同样着装,依偎在另一侧。 区别仅在于一红一白。 尽管被两具娇腻腻的香躯包夹当中,风沙并无飘飘欲仙之感,反而十分正经,手指点图划线道:“这里到这里,这里到这里,还有这里到这里,你必须予以照应。”
随着他说话,手指刚好在地图上划出了一个三角形。 伏剑秀眸闪闪,轻轻点头。 她当然认得最关键的三个点,正是开封,潭州和江宁。 风沙又点了两下:“还有江城和江陵。切记,照应归照应,不能与三河帮发生任何横向联系,尤其这最关键的五个点,你必须委任心腹亲赴驻点,亲自负责。”
伏剑低头盘算道:“五个人还找得出来。”
别来俏脸问道:“可以告诉他们实情吗?”
“除非必要,最好不要。”
风沙思索道:“最好是以照顾亲朋好友的名义予以关照。总而言之一句话:风驰柜坊可以跟你的亲朋好友有关系,但是跟三河帮不能有任何关系。”
绘影欠身道:“劳烦三小姐了,只需要照应一两年时间就好。”
风驰柜坊就是传火司对外的门脸,更是主架构。 如同迅翔商行之于流城朱雀。 主营的业务是异地存取金银。 比如某潭州客商在江宁卖了一大批货,获取了大笔金银或者铜钱。 如果不愿承担将贵重的金银千里迢迢运回潭州的风险,那就可以把金银存于江宁的柜坊,待到人回潭州之后,以凭证在潭州的柜坊取出等量的金银。 又或者在潭州柜坊存入金银,仅带着轻便的凭证前去江宁柜坊取出等量的金银,然后就地购货。 这种业务在前唐便已出现。 当今乱世能够维持足够驻点的柜坊并不算多。 大部分局限于地方,至多几个商贸重镇之间。 可以大规模跨国的柜坊,现在连一个都没有。 绘影考虑很久,决定让传火司以柜坊的形式维持存在。 一来这行当是暴利,总比开客栈什么的更易持续经营。 二来可以顺理成章地招募江湖人士,或者雇佣帮会,武装押运。 足以大幅降低驿传的风险。 最关键,方便帮主人进行财物流通。 不过,想也知道,开起来并不容易。 尤其传火司是独立的驿传,主人不允许任何外人染指。 包括四灵和三河帮。 也就是说,不能直接借助这两股庞大的势力。 绘影实在没辙了,只好向主人求助。 风沙的办法是通过个人关系借势,间接照应。 比如三河帮找伏剑,南唐四灵找授衣,东鸟四灵找马玉怜。 北周找易夕若。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一直要照应到风驰柜坊能够独立维持。 绘影深感责任重大。 依靠别人照应的时间不能太久,否则很容易遭受渗透。 这段时间,是传火司最脆弱的时间。 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