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传来的味道是女士香水味吧。紫罗兰花香的经典款。花语意为,无尽的魅力。都说香水挑人,能驾驭住这种香水的原本就是个有情调的小女人。程云卿低眉看了眼自己胳膊上的纱布,一股奇怪的消毒液味道从里头飘出来。气味有点难闻,她敏感的抽了抽鼻子。想想也是,如果换做她是林少白,面对一个不懂风情外表普通的奇异果和一个香甜多滋魅力四射的蜜桃,两种有着天差地别的“水果”,她也会选后者吧。程云卿苦涩的想着,下意识将怀里的抱枕挡在了自己的胳膊前头,手慢慢攥紧成了拳头,沉默不语。有时候女人就是这样,不用别人三言两语,情绪也突然地急转直下,坏心情来的几乎没有一点征兆。林少白看看眼前骤然沉默的小女人,皱了皱眉头,有点莫名其妙。“怎么不说话了?”
林少白坐到沙发上,顺手点了一根烟夹在两指间,淡淡开口问她。烟气如云似雾的在两人中间升腾,林少白的黑眸中映出一点星星火光,眼神越发的深邃,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程云卿身体僵硬的端坐着,不去看林少白,始终一动不动地,像是打算在这坐到地老天荒一样。程云卿低着头,林少白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能看到她一头乌黑长发,水一般顺滑的在肩头披散着,没有一丝累赘的发饰点缀,纯粹的黑,看上去好看极了。微凉晚风,徐徐穿过她的发。两人面对面的坐着,林少白隐约能够闻到她头发上的芬芳。林少白的喉咙一紧,捏紧了烟身,开口说道:“不是要跟我谈谈?现在怎么不说话,难道是要我坐这玩什么心有灵犀,去猜你心里到底想说什么?”
语气有点冷漠,透着对她浓浓的不耐烦。程云卿握拳的小手又收紧了点,尖利的指甲刺进肉里半寸,疼痛感丝丝缕缕的从手心里传来。程云卿脸色苍白的抬起头,迎上林少白不耐的眼神,顿了顿,开口,语气幽幽的回答他:“不是,我没有那么无聊。”
心有灵犀,是两个彼此深爱的人之间才会产生的特殊的心灵感应。而他们两个之间除了恨,就是厌恶。试问,两个深恨对方的人,又能什么心灵感应?听听就觉得荒唐可笑的事情,她明知又何必自取其辱。程云卿凝视自己空荡荡的无名指,眼里一丝暗淡的光,一晃而过。“那是你要做什么?”
太阳穴里的痛觉神经依然不停的在跳,像是有人拿着小锤子刻意在他头上敲一样,头痛欲裂的感觉,使得林少白整个人都很烦躁。“有什么事赶快说,不要在这耽误我时间。”
长臂一伸,将才然了半截的烟在烟灰缸里用力摁灭了,林少白伸手在皱成川字的眉心重重的按压了几下,血丝遍布的眼睛里燃着能把人烧成灰的阴煞气息。程云卿忍不住瞥了他一眼,。“没什么大事,我就是要把这个给你。”
从沙发上坐起来,手臂一伸,将茶几角的杂志上放着的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卡片搁在了林少白的眼前。“什么东西?”
自从程家出事以来,程云卿很久没有像今天一样,主动跟他发短信约他谈谈,更别说会给他送什么惊喜了。林少白知道,她是恨透了他。所以,正因为如此,当林少白收到程云卿的短信开始,他的心里才会隐隐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而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林少白闻言,不禁皱紧了眉头,强打精神睁开眼,顺着程云卿的素手看去。果然,下一秒,林少白就摸明白了程云卿今天反常的原因。发现眼前正静静地躺着一张黑金的银行卡。原来她就是为了这个!林少白的脸色疏忽冷了下来,面无表情的盯着程云卿,猩红眼睛里暗芒涌动,仿佛又雷霆之势,阴霾至极,教人害怕。他指指桌子上的银行卡,鹰隼的瞪着程云卿,仿佛下一秒就要吃了程云卿似的,狠狠地磨了磨牙齿,“程云卿,你什么意思?”
在一起认识的时间久了,程云卿简直太清楚林少白的脾气了,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她总能有办法稳准狠的抓住林少白的痛点,能把他惹得暴跳如雷,几欲发狂。盛怒如斯,这一刻,程云卿丝毫不怀疑林少白会冲动的随时从厨房里抽出把菜刀来杀了她。但,事已至此,她早已没有回头路可走。程云卿不得不生受住他的怒气。深深呼吸,抬眼回视林少白,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声音,镇定开口:“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自己有能力养活自己,不想用你的钱。”
我不想让自己彻头彻尾的变成你豢养的金丝雀。程云卿将后来的半句话默默吞咽回肚子里。话音落下,林少白突然促狭的笑了两声。低冷轻蔑的笑声,比任何威胁的话语都更让人害怕。顿时,剑拔弩张的态度使得室内的温度迅速降至了冰点。林少白拿起那张银行卡来,用力在程云卿的眼前晃了两下,目光冷冷的看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想要掐死她的心都有了。“不想用我的钱?好,好,真好!程云卿,你说话说的有骨气。这么宁折不弯,当初,程家出事,你放下程家二小姐的尊严去卖,求我的时候,怎么就没去死?”
程云卿,你怎么不去死。林少白一定是气昏了头,居然说出这么恶毒伤人的话来。程云卿猛地颤抖眼睫,垂下了眸子,心脏狂跳如鼓。她用力捏着自己的皮肉,紧紧抿着薄唇,想要借着身体的疼痛让自己快速的镇定下来。无论林少白怎么怒骂,她闷声坐着始终都不敢再开口,生怕一张口,隐忍的情绪就会突然爆发了出来。不管怎么样,她就是不想让内心的狼狈被他一眼看穿。毕竟,这是她在林少白的眼前所能剩下的最后的一点骄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