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利的指甲深深的刺入皮肉,刺痛感从虎口传来,林少白眼底猛然划过一道寒冽的冷光,手腕一抖,几乎是迫使着林韵诗仰头看着他。林韵诗犹如搁浅的鱼儿,在他大手下微张小口急促地呼吸,脸色都已经煞白了,却还在奋力挣扎,双手胡乱在空中抓挠,衣带渐松,不知不觉身前已经露出了半个浑圆,在众目睽睽下,她的模样何止狼狈二字可以描述。林少白瞥了眼她胸前柔软,戏谑的笑起来,笑声阴冷短促。“林韵诗,在我面前,你最好收起你林家大小姐的跋扈来。与其现在才来跟我这么理直气壮的说林家成就了我,要我感恩戴德,不如滚回老宅地下室里好好想想当初林家养我跟养条狗究竟有什么区别。”
“眼睛是个好东西,希望你能有。毕竟我林少白之所以能站到现在这个高度,创建起LS,一个个合同,一笔笔资金,那都是我用命拼出来的,跟你们林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你可以不用装瞎子,在这里端着林家大小姐的架子一口一个林家撤资。”
发狠掐着她的脖子,不一会儿,怀里的女人就因为缺氧身子越来越软。她柔若无骨的趴在林少白的臂弯里,像是爱人依偎的姿势。浓烈呛鼻的玫瑰香水味道钻入鼻子,林少白嫌恶的皱起眉头,毫无征兆的突然松了手,双腿无力的林韵诗自己立即瘫软在了地上,一点也没有了刚来时的光鲜亮丽,一身咄咄逼人的气焰也被灭了个精光。此时的她神情萎靡,四肢无力的简直像条丧家犬。林少白瞥了一眼,就淡淡移开了目光,眼神平静的仿佛她其实不存在一般。“LS集团跟林家企业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我更是问心无愧。本来对你就没有想法,一再容忍也不过是因为看在祖母的面子上,但如果你还存在有不该有的幻想,一再的辱骂我的妻子,侵害她的名声,在我面前一口一个狐狸精,勾人男人出轨的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你送下去找祖爷爷,让他好好的教一教你如何做人!”
“相信我,我有这个能力,言出必行。”
林少白最后轻描淡写跟林韵诗丢下这么一句转身对早已自觉拦着林韵诗带来的保镖的几个黑衣人打了个响指。几人会意立即退了两步。林少白走上前,面对着那两个保镖语气冷淡的开口:“把你们小姐送回老宅去,顺便告诉祖母,暑假快结束了,林韵诗该重回学校好好上上礼仪课了。”
两个保镖都是为了钱才来负责林韵诗安全的,干了没多长时间,天天贴身跟着林韵诗在景城里作威作福,算尽职尽责,但对却实在谈不上衷心,所以刚才看林少白气冲冲的出手,也就没敢阻挠。这会儿就更不敢说什么为了林韵诗找人算账,于是,连反抗都没吭一声的两个人立即连连称是,快速抱起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昏了过去的林韵诗,逃一般的跑了。这边,闹事的主角前脚刚一走,看热闹的众人突然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原来自己还有工作要做,于是也纷纷作鸟兽散,该干嘛干嘛去了。不一会儿,医院的里就又重新回到了刚才的安静之中,林少白回到病房里的时候,程云卿捂在被子里,已经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走廊里也恢复了原来的空荡,只偶尔会从病房里出现一两个病人或者护士的身影,匆匆而过,大家都本分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四处,平静的就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病房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吵起来,男女高低音一来一回的就像在唱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高亢激昂的主旋律吵的人脑袋里疼得嗡嗡直响。程云卿痛苦地捂着脑袋,一边絮絮叨叨的催眠自己听不见,一边囔着鼻子,大口大口的呼吸医院里那带着淡淡消毒水味道的空气,突然想起跟林少白在一起谈恋爱时候的一件小事。似乎也是在她住院的时候——时至大三下期,临近期末,同宿舍的姑娘都开始忙碌着准备暑期实习还有万恶的期末大考,每天浑浑噩噩的埋头苦读,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重复高三的炼狱生活,简直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可唯独就剩前些日子做了阑尾手术的程云卿还舒服的窝在医院VIP病房的小床上,每天过着醒了就吃,吃了就睡,偶尔伤春悲秋的思考下人生,诗意的感叹落花流水的小日子。那天晚上,正好下大暴雨,她本身胆子就小,外头打雷闪电的害她一晚都睡不安稳。大约是快天亮了的时候她又做了噩梦,从梦中惊醒过来,发觉身边空无一人,心里更加不安,于是拿起手机随便跟林少白发了条短信,“我想见你。”
本意其实只是找他聊天,分散注意力,让她自己一个人也没那么害怕……但没想到短信刚发出去不到一分钟,病房外就响起了敲门声。本来以为是查房的护士来了,病房里没有人陪护,于是她就只能诶了一声,然后自己撑着小拐杖去开门。谁知,刚打开门,一个高大瘦削的黑影在眼前晃过,她就被一个浑身都雨淋的湿哒哒的少年紧紧地抱进了怀里。少年宽阔温暖的胸膛犹带熟悉的青草香,暖暖的让人心安,她面上微有羞赫,轻轻环住他的腰,有点惊喜的问。“你怎么来了?”
走廊里的灯光照在林少白的脸上,他头上还滴着雨水,模样看起来有点狼狈。紧紧地的抱着她在怀里,漆黑漂亮的眼睛里却如落星光。他胸膛微微震动,然后,她听见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跟自己说:“因为你说你想我了,需要我,所以我就来了。”
他说,因为你说想我了,需要我,所以我就来了。如果情话会发芽,那么对她来说,林少白就这么一句简单的情话,就已足矣令得她眼中的全世界春风吹绿青草,暖阳破出乌云密布的天空,花香十里经久不绝。从此她就中了一种名为“林少白”的毒,他的名字烙印在身,他的容颜深埋在眼,他的情深留在了她的心中再也抹之不去。然后呢?然后,一腔情深付诸东流,曾今的恩爱缠绵演变成了歇斯底里,曾今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演变成了一生一世一仇人,所有的情深都被踩在了脚底,所有的誓言都被捏碎成了粉末,她爱他,却又深深的恨他。他或许爱过她,却又不得不狠狠伤害她。程云卿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的就想,当初,他们究竟是哪一步走错了,为什么两个明明那么相爱的人,会落得现在这般田地?相思相望不相亲,薄情转是多情累,曲曲柔肠碎。“啪嗒——”一滴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在医院纯白的床单上涸开一片深色濡湿的水痕。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白天的阳光尽管灿烂,天色渐晚,它也终将晦暗。程云卿蜷缩在病床上,沉沉睡去,傍晚的晚风吹干她眼角的最后一滴眼底,小手依然紧紧地抓着床单,就好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林少白,如果当初命运没有让我遇到你,是不是我现在就不会这么难过了?……景城天气多变,前一会儿还是艳阳高照的,这一会儿天空就飘起了蒙蒙雨丝。陈寰赶到医院的时候,林少白正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喝稀粥。胡子拉碴,衣着凌乱的颓废样子,跟往日那个活在聚光灯下衣着光鲜的男人,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巨大落差,简直让陈寰有点怀疑这两个形象究竟是不是一个人的。王嫂回家里给程云卿炖养身的食补汤了,病房里就他一个人走不开,害怕程云卿夜里病情反复身边没人照顾,所以晚餐他只好简单的在医院的食堂里买了碗稀粥两个白面馒头对付着填了填肚子,然后继续在病房里守着。已经整整两天一夜没合过眼了,林少白精神疲惫的要命,坐在长椅上吃着吃着突然抱着保温饭盒就睡着了,轻微的鼾声从饭盒里传来,场面简直又好笑又心酸。“林总。”
陈寰在一边看得实在不忍,于是抱着厚厚的一叠总裁批示文件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拍了拍林少白的肩膀。“嗯?”
林少白迷糊的应了一声,动了下肩膀,抬起头强打精神睁开眼睛,疲惫地看着他。“林总,夜里凉,您这么睡着容易感冒。”
陈寰接过他手里的饭盒,低声关切的询问道:“要不我去护士站找张空床位给您,您去哪先将就着躺着睡吧。”
“不用了。”
林少白揉了揉脸,摆摆手坐起来,直入正题:“我让你带来的策划案文件呢?”
林少白伸出手,陈寰赶紧将包里的文件掏了出来,递给他:“在这呢,林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