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昭昭给陈院使提着药箱,跟在他身旁,同他一起去了牧婉儿的院子。 进门就听到牧婉儿扯着夹子音,同萧明璋撒娇。 “王爷,妾身好端端的,为何要让陈院使把脉?”
“王爷,妾身好累,妾身想休息~” 唐昭昭暗暗翻了个白眼。 牧婉儿自然是不想让陈院使给她把脉。 陈院使医术高超,牧婉儿腹中胎儿如今是何状态,他一试便知。 * 萧明璋一直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他好声安慰牧婉儿:“只是让陈院使给你瞧个平安脉,先前陈院使一直没有时间,刚巧今日来府上,让陈院使为你开些安胎药。”
牧婉儿还想拒绝,奈何萧明璋大男子主义深入骨髓。 他安排的事情,别人必须要照办。 若是不办,必将承受他的怒火。 牧婉儿在萧明璋面前,一直是娇柔可人模样。 她定不能拒绝的太明显。 无果,牧婉儿只得坐在茶桌前,将手腕伸出来,内心祈祷陈院使什么都不会发现。 * 隔着一层手帕,陈院使双指附在牧婉儿的脉搏上。 越是试探牧婉儿的脉搏,陈院使的脸色越差。 唐昭昭站在陈院使身后,看着后者逐渐凝重的神色。 她眉毛微挑,心道,牧婉儿肚子里的秘密,终于要被陈院使发现了。 就是不知,萧明璋知晓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拿孩子的事欺骗他,是什么反应。 陈院使足足把了一盏茶功夫的脉搏,才收回手。 他面上的沉重一直没有散去,恭敬朝萧明璋行了一礼,才缓慢开口:“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萧明璋神情也跟着凝起来,他引着陈院使去了卧房外间。 陈院使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医学上的专用术语。 萧明璋没听懂:“别说废话。”
陈院使垂了下头,慢吞吞道:“下官的意思是,牧侧妃腹中之子,怕是保不住。”
萧明璋皱眉:“陈院使这是何意。”
“牧侧妃天性宫寒,身子骨比常人弱,本就不宜怀有身孕。”
“下官观牧侧妃舌淡,苔薄,脉细弱,是气血两虚之征状,随时有滑胎的危险。”
“也有胎死腹中的迹象。”
“下官可以暂时给牧侧妃开些调养滋补的安胎药方,让牧侧妃服用。”
“牧侧妃身子骨毕竟弱,就算是用药物一直滋补着,保牧侧妃同她腹中孩子能够一直平安到生产。”
“待到生产之日,也必将是凶多吉少。”
弄不好,还会一尸两命。 且就算日后这孩子被平安生下来了,也活不长。 陈院使见萧明璋脸色越来越臭,手指捏的紧紧地,大有一副他再多说一嘴,就要把他给掐死的冲动。 陈院使忙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萧明璋的心瞬间提起来,他有些不信:“怎么会如此?!”
牧婉儿怀有身孕以后,她的一切吃穿用度皆是按照晋王府最高规格来置办。 且府中家医每隔三日,都会去牧婉儿那里,给她行平安脉。 家医次次同萧明璋禀报的,皆是牧婉儿腹中胎儿没有异常。 只是牧婉儿天生体虚,需要多喝些安胎药,只要调理得当,腹中孩子定能平安出世。 萧明璋便一直以为就是如此。 而今乍然听到陈院使说的一番话,他接受不了。 萧明璋问道:“陈院使,你方才可有仔细把了脉?”
这话,陈院使就不愿意听了。 陈院使可是整个太医院的领头人,实力担当外加嘴碎担当并兼。 质疑他的医术,相当于否定了整个太医院。 若是这样,他们太医院日后还怎么在大炎王朝立足?! 陈院使道:“下官虽不敢身比神医,却也精心钻研医术大半生。”
“区区这点问题,是个会把脉的人就能把出来,下官倒也不至于把错。”
“若是王爷信不过下官,还望另请高明,下官还要回宫,整理各宫娘娘的卷宗。”
陈院使这样一番话,打消了萧明璋对他的怀疑。 但后者心中的怨气和怒气,也随之加重。 萧明璋此刻脸色普就如同焦了的茄子。 又黑又紫。 府中的家医,胆敢欺瞒他! 陈院使慢吞吞道:“下官先给牧侧妃开些安胎的药方子,侧妃这几日要在床榻上静卧,尽量哪里都不要去。”
“最好连院子都不要出了。”
后面这句话,是在来牧婉儿院子的路上,唐昭昭叮嘱陈院使要同萧明璋和牧婉儿说的。 只要牧婉儿不出院子,她就不会将事情搞到裴君音头上。 唐昭昭也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 萧明璋还沉浸在府中家医欺瞒他的愤怒之中。 家医为何要欺瞒他这件事? 涉及到血脉问题,萧明璋不傻。 思来想去,他想到了牧婉儿头上。 腹中胎儿极有可能保不住一事,牧婉儿是不是一早就知晓了? 亦或者,是她让家医将此事瞒住的? 萧明璋第一次,对牧婉儿产生了怀疑。 * 府中,不同于唐昭昭的闲淡舒适。 坐在茶桌旁的牧婉儿已经紧张的心跳加速了。 晋王殿下一定知晓了她腹中胎儿多半保不住一事。 牧婉儿打定主意,若是晋王殿下进来后,问她这件事,她便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情,一切都是家医的责任! 唐昭昭细心观察着牧婉儿的每一个细微表情的变化。 将她那些破心思,猜的一干二净。 牧婉儿不愧是活到最后的恶毒女配。 都到这份上了,还能临危不乱,继续想自保的方法。 …… 不多时,萧明璋同陈院使回了里间。 牧婉儿连忙起身,问自己腹中的孩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萧明璋认真地看了牧婉儿一眼,没有从她眼神中找到一丝慌乱和躲闪。 他回道:“你腹中的孩子没有出事,只是你身子骨太弱,陈院使说你需要静养。”
萧明璋又看了眼在写安胎药方子的陈院使,道:“王妃那边的晨昏定省,本王给你免了。”
“这段时日,你就在自己房中安心调养自己的身子,不要过多操劳。”
萧明璋只字未提滑胎和死胎一事。 牧婉儿稍微放心了些,她靠在萧明璋的胸膛上,柔声轻嗯着。 “一切,都按照王爷的安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