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昭昭忍不住感慨,淮策格局打开了。 这还没开始谋反呢,就已经远瞻到日后府里这些小厮们的出路了。 一想到这样一个风姿绰约的人,最终可能会死。 唐昭昭心里突然闷闷的。 再想到自己可能死的比淮策更早。 唐昭昭就更难受了。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唉,自己的命都还不一定能保住呢。 哪有功夫去瞎操心别人的命。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① 跟淮策有可能会轰轰烈烈地因为谋反失败而死的方式相比,她给裴君音挡灾这种死法,看起来真的像瞎瘠薄乱死一次了。 * 车夫将马车套好的时候,淮策刚好换了身新的衣袍,从府中走出来。 少年身形挺拔,淡漠的眸子在府外扫视一遍。 随后定格在坐在车辕上的姑娘。 他看着垂头丧气心事满满的唐昭昭,抬脚朝她走过去。 “在想什么?”
清冷的声音如从屋檐上滴落下来的夜雨。 唐昭昭抬头,便对上了淮策古井无波的眸子。 她从车辕上跳下来,开口道:“国师,问你一个问题啊。”
淮策薄唇微动:“什么?”
唐昭昭认真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遇到意外,突然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她说的记得,是记得她这个人,并非原身。 淮策算是唐昭昭来到这个世界中,真正意义上,认识的第一个人。 万一她没有改变书中的剧情,裴君音最终还是免不了坠崖。 她的生命,也就彻底到此为止了。 唐昭昭还是希望,有人能够记住她的,也不枉她在这个世界上短短走了一遭。 淮策垂眸,望着唐昭昭的灵动的眼睛。 她说的认真,倒不像是假设。 淮策眉心微蹙,偏过头不再见她的眼睛:“不会。”
唐昭昭心脏莫名蜷缩一下,眼底滑过一抹失落。 她垂下脑袋,抿了下唇,刚做出一副笑脸想说没关系,她就是随口问问罢了。 少年如玉的声音再次响起:“所以你要保护好自己,好好活着。”
*** 晋王府。 萧明璋坐在牧婉儿的院子中,手上拿着唐昭昭誊抄的那份清单。 牧婉儿就坐在萧明璋一旁,怀着一颗忐忑的心,给萧明璋倒茶。 她千辛万苦同萧明璋瞒着清单的秘密,没想最后还是被萧明璋发现了。 牧婉儿甚至在想,如何将茶水不动声色地倒在这份清单上。 好让萧明璋看不到清单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萧明璋算了下日子,昨日刚巧是五日的最后期限。 今日,就是淮策派人来府上取回东西的日子。 他本以为,牧婉儿从唐昭昭那里只拿走了一点金银玉器等物。 他完全没有想过,会有这般多。 他大致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字迹,甚至还从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称。 他为何记得这般清楚。 因为这些东西,都曾经是牧婉儿送给他的礼物。 每一个名称背后,都有着自己独有的一段他和牧婉儿共同谱写的故事。 而现在,这张薄薄的宣纸告诉萧明璋。 他所珍重的一切,都是假的。 牧婉儿对他的情意,是不是也在作假? 萧明璋脸色有些难看。 他缓了缓气,开口问牧婉儿:“清单上的这些东西,你准备好了多少?”
他知道,牧婉儿送给他的那些玉器和珍玩,都还摆在他的书房中,没有要回去。 而那些物件后面标注的银两,没有一个,是目前的牧婉儿可以负担的起的。 牧婉儿看到萧明璋变了的脸色,小声开口:“妾身……” 萧明璋突然想到前几日,裴君音嫁妆一事。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扎根发芽。 萧明璋又问:“你去动裴君音的嫁妆,也是因为此事?”
牧婉儿眼睛瞬间瞪大,不可思议的看着萧明璋。 他现在是在,怀疑她吗? 牧婉儿脸色白了一瞬,眼睛里涌出泪水,低声啜泣道: “妾身没有动王妃姐姐的嫁妆,连王爷也不相信妾身了吗?”
萧明璋眼中的怀疑因为牧婉儿的哭声,消散了大半。 他嘴唇动了动,刚欲开口,外面传来了一道喊声:“王爷——!”
管家还没跑进院子里,声音就从外面远远的传了进来,打断了萧明璋的思路。 “王爷,不好了!”
萧明璋看着满头是汗的管家跑进来,不悦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管家胡乱抹了把脑袋上的汗水,恭敬同萧明璋行礼,这才开口道:“回王爷,国师来了!”
萧明璋腾地一下站起身,面色严肃:“什么?”
*** 国师府的家将登堂入室,在晋王府中,整齐划一地排成两列,守在正厅门口。 萧明璋一路看下来,脸色黑的可以滴下墨。 淮策根本就没有把他这个晋王放在眼中! 他带着牧婉儿,进了会客厅。 淮策和唐昭昭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 萧明璋看了眼唐昭昭,又将视线挪移到淮策身上,嗤笑一声: “国师如此大动干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晋王府拿了你国师府的东西不还。”
淮策声音冷冷,“难道不是吗?”
萧明璋一噎,半响没说出话来。 他咬着牙道:“国师请上座。”
淮策同唐昭昭被请进来以后,一直站在厅堂中,没有坐下。 府中丫鬟斟的茶,他也看都没看一眼。 将自己对晋王府的嫌弃,表现得明明白白。 淮策淡淡回道:“不必了,本座今日来,是为取回属于昭昭的东西。”
他抬着眸子,扫了眼萧明璋,“东西呢?”
萧明璋这才回头去看管家,厉声斥责:“愣着做什么?没听到国师发话了吗?还不快将东西抬过来!”
虽说同淮策对在一起,萧明璋身上的威慑力大大减弱。 可对上萧明璋充斥着火气的眼神,管家还是害怕的两股战战,连忙应声窜了出去。 *** 管家一去,便许久没有回来。 淮策等得有些烦闷,刚准备开口催促,站在他身旁的唐昭昭便抢先开了口。 唐昭昭问道:“贵府的管家迟迟没有露面,是在拖延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