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策已经没了看帕子的心了,他指腹擦过唐昭昭的手指心,低声问道:“疼吗?”
唐昭昭顺着淮策的视线看过去,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她软声道:“现在不疼了,可是刚被扎到的时候好疼,日后你再让我绣帕子,我也不给你绣了!”
少女皮肤娇嫩,被绣花针扎过的地方,还有淡淡的痂没有褪掉。 淮策眼底尽是疼惜,低下头,薄唇轻轻触碰她受伤的指尖。 少年动作猝不及防,唐昭昭指尖一凉,便看到他垂下的眼睑和长而浓密的睫毛。 良久,淮策抬起头来,看着唐昭昭染上红晕的脸颊,温声道:“好,日后再也不绣了。”
…… 云庆得了淮策的吩咐,去隔壁太医院请陈院使过来,给唐昭昭已经结痂的针孔大小的伤疤开药。 他出移清宫的时候,沐阳公主正抓着萧明炀的步撵,不让他走。 “十七皇叔,你今日必须将这事儿同本公主说明白,你不告诉本公主,本公主就…就不让你走!”
萧明炀同抬步撵的宫人道:“不用管她,咱们走咱们的!”
宫人们可不敢乱动。 这要是一个不小心,伤害到了沐阳公主,他们十个脑袋都不够皇帝砍的。 见宫人们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萧明炀气死了,“你就当本王方才放了个屁,行吗?”
沐阳公主:“那你再放一个!”
路过的云庆:“……” 云庆恭敬地朝二人行了礼,随后贴着宫墙边,匆匆溜走,生怕波及到自己。 萧明炀长叹一口气,默默道,“昭昭,本网发誓,这真的是本王保守的最久的秘密了。”
“实在不是本王不想保守,而是沐阳她太难缠了啊,你若是要怪,你就去怪沐阳吧。”
萧明炀让宫人放下步撵,看向沐阳公主,“你可要答应本王,这件事不能再让他人知道,若是你随意将这件事告诉了他人,你此生再也无法吃到烧鸡!”
沐阳公主点头:“放心吧!为了烧鸡,本公主也不会告诉他人的!”
萧明炀朝沐阳公主勾了勾手,“附耳过来。”
这厢,云庆刚同提着药箱的陈院使,走出太医院。 将就陈院使的步伐,云庆也不得不慢下来。 陈院使好奇问道:“唐姑娘哪里受伤了?”
云庆摇摇头:“主子只要云庆将您请去,没有说唐姑娘哪里受伤。”
二人刚走到移清宫门口,便被沐阳公主气沉丹田的一嗓子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昭昭和国师——” 沐阳公主说了一半,想起萧明炀的话,瞬间自己捂上自己的嘴巴。 小圆脸只剩下一双满是震惊之色的眼睛露在外面。 她的伴读竟然马上就是她的师娘了?! *** 陈院使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但还是非常清晰地听到了“昭昭”和“国师”两个字。 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将头扭过去,想再多听一点。 可惜沐阳公主捂住了嘴巴,陈院使只得作罢,朝沐阳公主和萧明炀行拱手礼,同云庆继续进移清宫里走。 移清宫正殿。 淮策正在看唐昭昭给他绣的帕子。 余光瞥到陈院使后,他将手帕塞在自己的衣襟之中,不让陈院使看到。 陈院使弯腰,“下官见过国师大人。”
淮策淡嗯一声。 陈院使这才继续道:“下官听闻唐姑娘受伤了?”
唐昭昭:“?”
她受伤了? 她怎么不知道她受伤了的事情? 唐昭昭眨眨眼睛,怪不得淮策方才吩咐云庆去把陈院使叫过来。 她还以为淮策身体不适,问他他也没答,弄了半天,陈院使是给她喊的啊。 可是,唐昭昭还是不解。 她真的没有受伤啊。 淮策示意陈院使走近,让他过来看唐昭昭的手,“昭昭手指受伤了。”
唐昭昭:“……?”
手指? 淮策说的,不会是这些已经结痂快要好的小到几乎看不见的针孔吧? 唐昭昭美眸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淮策。 你认真的吗?是不是夸张了? 陈院使上前一步走,低头去看唐昭昭摊开的手指。 向来对自己的医术很有自信的陈院使,此刻眉头皱了起来。 他沉默了好久,终于还是将疑惑问了出来。 “大人,下官为何…看不到伤口?”
唐昭昭:“……” 因为它已经好了啊(ー_ー)!! 唐昭昭尴尬地想把手收回去。 淮策眼底带了抹愠色,似乎对陈院使的问题很不满意。 他声音冷了一瞬,“伤口在哪还要本座告诉,你这院使也要本座来当好了。”
陈院使:“!!”
陈院使瞬间吓出一身冷汗,瞪大眼睛去找。 终于,他看到了。 看到伤口的那一瞬间,陈院使眨了眼睛,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还有些许地怀疑人生。 他从医数十年,第一次见有人拿绣花针针孔大小的,甚至已经痊愈到快要看不见的“伤口”来找他看病。 杀鸡焉用宰牛刀啊国师大人! 陈院使不敢反驳,更不敢将怨言表露出来。 他从药箱中找出一瓶上好的养肤膏递给淮策,并嘱咐了用法。 看到养肤膏,唐昭昭瞬间警惕起来。 “陈院使,这瓶养肤膏同你上次在营帐中给我用的那瓶,是一样的吗?”
淮策也看过来。 陈院使连忙摇头,“这是太医院的养肤膏,不是下官自己做的,唐姑娘伤口好的差不多了,用不到那瓶膏药。”
唐昭昭放下心来。 陈院使刚准备开口提示淮策给唐昭昭上药。 对方已经很自觉地开了瓶塞,指腹沾了一点乳白色的膏药。 捧起唐昭昭的指尖,小心翼翼地给她上药。 陈院使方才还看不见比芝麻还小的伤口的眼睛,瞬间成了火眼金睛。 他看到,唐昭昭和淮策身边,漂浮着一种他说不让来的东西。 陈院使的嘴角,瞬间咧开,牙露在外面。 先前还需要他提醒,才会给唐昭昭上药的国师,今日已经主动给唐昭昭上药了。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他笑得合不拢嘴,连方才那个让他郁闷的“伤口”,都觉得像一颗甜到掉牙的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