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老太太是在怀疑她和逸风关系不纯?楚兰馨震惊之余却也无声的笑了。心上紧绷起来的那根弦,忽的松下来—――她还以为雨荷的身世……被她知晓了呢。至于她和逸风……没人会懂那种惺惺相惜的感觉的。他们,只是朋友!**见楚兰馨久久不说话,杨珍珠以为自己猜准了她,凝望着夕阳,她沉沉叹一声。再开口,声音里明显揉进了无尽的沧桑。就像海纳百川,只好从善如流……她说:“我不是个保守的老太太,我儿子已经过世五年,你依然风姿不减当年。逸风的确也对你照顾有加是个可靠的男人,我不排斥你和他产生感情。但是……如果你想对盛世动什么手脚……”“妈。”
楚兰馨平静的打断她:“我和逸风之间纯属上下级关系——顶多,能算是谈得来的朋友。不管他对我什么用心,我心里只有圣荣一个。我对盛世也从无非分之想,况且现在盛世掌权的是非凡……”楚兰馨问心无愧,所以说的淡然从容。杨珍珠却不这么认为,:“……所以,你才非让他娶你为她物色的女孩!”
她坚信楚兰馨作为冷圣荣的遗孀,大权在握,筹谋的是庞大的盛世集团。“……妈。”
楚兰馨只觉“欲加之罪”,但又庆幸自己的过往并没有被她察觉,所以得了便宜也不卖乖,只诚恳又有些忧伤的说:“在我心里,圣荣一直都在。要不然,我一个弱女子哪有能力撑过那么艰难的五年?”
杨珍珠终于看向她,话里依然充满警惕:“我只是跟你提个醒。阻挠我孙子婚事的理由,你找的太牵强。”
“……”楚兰馨兀自浅笑着摇头,并没再辩解。但她也敏感的开始担心雨荷身份的事——怕要瞒不住。这老太太——她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厉害人物。什么事情除非她不想知道,否则她都能了如指掌。楚兰馨面朝夕阳,心里深叹:恐怕,这件事还得去找曲东明商量一下。只是时隔五年,不知道他对自己当初狠心不认女儿的事,是不是还怀恨在心。――出于各方压力,冷非凡还是电话通知了沈时光关押白鸽的地点。半个小时后,白鸽终于被沈时光从他的一处住所内解救出来,送至白家在洛城的别墅。此时白家父母已从美国回来,等在那里。白鸽一路上都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沈时光以为她是一贯的无所谓,想劝几句也觉多余。只是回到白家,他就意识到事情远没他想象的这样简单:只见忍了一路的女孩一进门就变了脸色。她气恼的一脚一个甩掉高跟鞋,跳到沙发上来来回回暴走。一边走一边哽咽着大叫:“……他喜欢谁又有什么关系,让他带在身边好了。只要那个曲什么的足够听话懂事!我在明她就一辈子只能在暗,我一天不对外发声退婚,她就一天只能做冷非凡的女人、而不是妻子。我有什么所谓?让冷非凡那个混蛋接着疯啊――让他去疯――让他疯好了!”
嚷完似乎不足以解气,一脚接一脚踢飞沙发上所有抱枕。客厅里顿时抱枕乱飞,佣人们极有眼色的各处去捡。有一个恰好正中沈时光下怀,被他顺势抱进怀里。“二小姐脚法不错,改明儿国足选拔也帮你报名好了。”
沈时光知道她受了委屈并且一路忍得辛苦,脱口说了句玩笑话缓解下气氛。白鸽盛怒之下只觉得这话是在取笑她,大叫着直扑过来,一把抢走他怀里的抱枕,就朝他脑袋上招呼:“你干嘛还不走?赖在我家做什么?”
“喂,我救了你诶。”
沈时光笑着抬胳膊挡:“你不谢就算了,竟敢对救命恩人下这种狠手?”
白鸽不依不饶,打的更加用力。“看够了我的笑话,我才不稀罕你猫哭耗子假慈悲?谁不知道你和冷非凡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二小姐此言差矣,我可比冷非凡恶劣多了。信不信我把你现在撒泼叫骂的样子录视频卖给猫在外面的狗仔?让大家都看看一直乖巧可爱的白二小姐原来也有做泼妇的潜质……到时候冷非凡再解除婚约,看媒体风向向着谁?”
他说着竟还掏出手机来对着她。“你敢?”
白二小姐这下直接被气哭,追着他打:“一丘之貉!混蛋!果然你和冷非凡是一伙儿的……呜呜~”……白家母亲简直气不打一处来,阴沉着脸想阻止自家女儿的撒泼行为,却被白家父亲伸手拦住。他微微摇头,拽着就要发飙的妻子避了出去。“让孩子发泄出来总好过带着这种情绪做出错误决定的好。”
白父凌子阡低声说。白新然极不以为然:“什么错误决定?我看你就是惯着她。沈公子怎么说也是客人,她这样撒泼像什么样子?”
“我看那位‘客人’倒享受的很。”
凌子阡眼明心亮的说。“嗯?”
白新然茫然不解的扯身朝客厅“战场”看一眼:“哪里‘享受’了?那孩子分明挨的很辛苦,不停在喊‘痛’!”
白新然说着真想冲回去搭救他。凌子阡无奈的“嘶”了声直接揽着爱妻的肩膀,半推半拽着她向外走,边走边别有意味的解释:“嘴里说‘痛’的不一定真痛。心里说不出的‘痛’才是痛。”
**而此时,冷非凡正在煎熬着说不出的痛。曲雨荷不接他的电话,微信、短信更是统统不回。这令他心里无比坠坠。他有多怕他的小宝一气之下再次离他而去。冷非凡终于来找雨荷时,已是当晚深夜。因为几天后就要出国,曲东明并没有另外租房子,而是将就在莫松亭为他提供的一处老房子里。父女俩正在为走还是留争的不可开交。曲东明深深体会到了一句老话“女大不中留”。正感慨着还没说出口,就见前一秒还和他面红耳赤争辩的女儿忽然小兔子一般竖起耳朵一愣,下一秒人已经欢快的扑向窗口。只能说是心灵相通。雨荷扑过来看时,冷非凡的车刚好从夜色中驶来。两束白光开道——就像暗夜里忐忑着等待的人――她的心,在看到那亮光的一瞬,真的亮起来了。黑色的劳斯莱斯在夜幕中并不显眼,但她还是一眼就看到,并牢牢锁在视线里,一路追着,眼看着它停在这间房子的楼下。雨荷像终于等到了一般,开心的忘了刚才和父亲的争吵,只兴奋的对父亲说:“是非凡,他来了!”
曲东明充满忧虑的摇头:傻孩子,怎么说了这么多她就是不明白?雨荷哪里是不明白。她清楚的很。自己不明不白丢失的那半年,很可能做过伤害冷非凡的事情。即使父亲诸多隐瞒,敏感如她也能猜出点苗头。但比起和他分开,她宁愿承受他查到之后的追责、惩罚、甚至是恨。就算分手,这次,她也宁愿听他先开口说。“为爱在勇敢一次”的话——她不是说说而已的。在雨荷的期待和父亲的担忧中,门铃终于响了。心情甚好的傻姑娘雀跃着去开门。只是没想到,门一开,竟看到楚兰馨一脸严肃的站在那里……还有她形影不离的助理。雨荷满怀期待的笑顿时黯然,旋即心跳加速,脑子里的残暴画面不可控制的往外冒,她痛苦的眼前一黑,人不由自主颤抖起来,脸色也急速惨白下来。“怎么了?”
楚兰馨惊愕于她见到她时的过激反应。出于母亲天性,她疑惑的问着,手便伸出来,想去探一探她的额头。只是,她一说话,屋里的曲东明立刻警觉。心惊的跑过来,完全拉开房门。“你怎么来了?”
他惊讶的脱口便问。雨荷的神志一下子从沉痛的记忆里被拽出来:“爸,你……你们认识?”
“……”楚兰馨面色顿白,伸出去的手也应声僵在半空。曲东明连忙低下头去,不敢正视女儿询问的目光。曲雨荷这下完全醒了,她分明看到楚兰馨就要碰到自己面颊的修长手指尴尬的停在那里,竟还有些颤抖。而父亲明显闪躲的样子,更让她疑惑。这时,一直站在楚兰馨身后的助理先生,不动声色的开口:“曲小姐,我们家大少爷在楼下等您。我们夫人有几句话想和令尊单独谈谈。”
楚兰馨闻言终于收敛神色,换了如常姿态面无表情对雨荷点头:“没错,非凡在下面等你。”
雨荷一听冷非凡在下面,心里暗下去的那点期待猛然又亮起来:“……哦。”
她嗫喏着应一声,怯生生转头去看父亲。但也并不欲等他应允,就直接欢快的下楼了。――冷非凡靠在车前,右手的中指和食指间夹着一根已抽了一半的烟。透过薄薄的烟雾,她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像是在思索什么。和她期待的他此时应有的表情,很有差别。雨荷不禁失落。她在期待什么……他的道歉?痛悔?解释?其实都不是。雨荷在一步一步走向他的时候,渐渐想明白:她所期待的,只是和眼前这个人在一起。生生世世在一起她清楚的知道,与这个期待来说,他做过什么,或者即将说什么,其实都不重要。雨荷在这一刻忽然想到一句歌词——我被爱判处终身监禁……卑微的好心痛。可是,又好幸福。这个世界上,她能爱上冷非凡这样的男子――真的,好幸福。**冷非凡透着轻烟薄雾不露声色的看着这个他日思夜想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