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被两千锤、锤得骨折肉烂,贬下凡间之后,天上又恢复了清平。
真个光阴迅速,王母娘娘又召开了几次没有九千年大桃参加的蟠桃会。 而在最近一届的盛会,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 卷帘大将失手打碎了玉帝最爱的玻璃盏,被这位大天尊发怒要杀。 幸好有赤脚大仙求情,只打了他八百锤,把他贬在下界的八百里流沙河东岸,还要将飞剑每七日一次,在他胸肋处来回穿刺一百余下,以做惩罚。 不得不说,三师弟真的太倒霉了。 呃,不对,好像还是二师兄更倒霉。 毕竟,他可是从元帅变成了猪妖啊! 这落差感太大……怪不得二师兄放飞自我,情愿隔三差五捉个人“肥腻腻吃他家娘”,也不想保唐僧取经。 好在观音菩萨怜惜,一番言语点醒了他,不然他肯定就完犊子了。 当然,三师弟身体上的痛苦更甚,吃起人来也更频繁,尤其是唐僧的前世,直接就被他吃了九个,这也是没谁了! 至于猴哥,他犯的事明明更严重,惩罚反而更轻,不过就是限制人身自由而已…… 好吧,这是因为猴哥的本事大,才抗住了刀劈斧剁、枪刺剑刳、雷劈火烧之类的极刑。 就算进了八卦炉,还被他躲在进风口,苟到了七七四十九天后开炉。 值得一提的是,送进八卦炉之前,老君特意去掉了勾住猴哥琵琶骨的勾刀,使他这心猿重新恢复了变化之能…… 这里既可以作阴谋论,也可以说老倌儿大意了,又或是勾刀影响丹药成品。 五行山下。 “其他神仙都对俺老孙避之不及,偏你常来看我,又给我仙桃吃,嘿,真是多谢了!”孙悟空一边吃桃,一边感谢杨庆。 “我是玉帝的孙女婿,来看看你又怎么了?”
说着,杨庆掏出相机,给自己跟原版的猴哥来了张合影。 他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又有神仙手段,手搓一个相机,实在是容易得很。 “唉,真是悔不当初,在花果山自由自在多好!”
孙悟空确实很怀念当初的好日子,直到后期成长了,才一心把取经当成自己的事业,而不是单纯的为了去掉紧箍咒。 “我掐指一算,再过三百多年,就会有人路经此地,救你脱困,你信是不信?”
杨庆剧透了一句,又给猴哥递了杯酒。 “还要三百多年?!”
猴哥并没有质疑杨庆的先天神算,反而因刑期太长,感到十分难受。 杨庆笑道: “三百多年,多乎哉?不多也!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我和天孙算好时间,正好可以在你脱困的时候,请你来参加我孩儿的满月宴。”
猴哥无语,吐槽道:“俺老孙身无长物,止有一根如意金箍棒不能随礼,到时只能两手空空的上门,你可不要把俺老孙赶出去才是。”
杨庆笑着反驳: “当年在东天门,你和南方增长天王猜枚耍子,赢了他好些个瞌睡虫;又在北天门,赢了东方持国天王好些个。这些虫儿难道不能随礼?还是说,你就爱吃没钱酒?”
“哈哈哈哈,莫非你也跟他们赌过?”
想起往事,猴哥真是笑得十分开心。 “天上无聊,没几日就被我到处玩遍;人间更是无趣,蝇营狗苟,没得教人恶心。况我又不爱赴宴吃酒,只得另寻一些乐子了。”
说着,杨庆便从口袋里掏出两只瞌睡虫,展示给猴哥看。 这小东西,确实是宝物。 也是猴哥身上仅有的生物型法宝。 其功能,就类似于水浒传里的蒙汗药,乃是居家旅行、完成特种任务的必备之宝。 杨庆看过书,自然也惦记这东西,于是就想办法从两位天王那里赢了一些,又好吃好喝地供着它们,好让它们繁衍。 当然,七十二变,乃是无所不变。 杨庆也能像猴哥一样,用毛发变成这种瞌睡虫,只是效果不如原版罢了。 见到两只瞌睡虫,猴哥龇牙笑了一会儿,又关心地问道: “我那些猴子猴孙如何了?有没有捣乱?”
杨庆笑道:“小家伙们都很懂事,不用我操心。云雷山虽不如原来的花果山,但他们也能自力更生,多产的粮食果蔬、肉禽鱼酒,还能到山下换东西。”
一般而言,猴子都很调皮讨人嫌。 但西游世界中的猴子,具体来说,是猴哥教导下的那些猴子们,都很遵守秩序,更接近于安静的猿类。 要不然,杨庆也不会费那个脑筋,把他们从花果山接来。 “这就好!这就好!”
猴哥有感而发:“好歹我也做了一回大王,却没让他们过上几天好日子,唉!”
这话倒是不假。 尽管猴哥确实勾了猴类的生死簿,但那也只有少部分记载了名姓的猴子,才能长寿。 就这,还不能保证不死。 比如,当年二郎神及部下放火烧山时,某些被勾掉了名字的猴子,就没能幸免遇难。 猴哥尚未叹完,一个矮矮胖胖的白胡子老头,忽然从地里钻出来,盯着杨庆道: “你是何人?在此作甚?”
杨庆开玩笑道:“我乃东土南阳人士,欲往西天拜佛,今途经此地,见山顶有一佛帖,故而想将它揭下细细观摩。”
“使不得!使不得!”
土地公连忙摆手,急道: “你这厮不知好歹,那张帖子乃是如来佛祖留下,用于镇压这反天宫的妖猴。你若贸然揭了它,令这妖猴得脱,反而会被他一口吞吃!”
猴哥笑骂道: “你这老糊涂,真该打你的嘴!俺老孙自幼咬松嚼柏,吃桃果为生,何尝吃过人肉?”
土地公才不管猴哥吃没吃过人肉,他就是说出来吓阻杨庆罢了。 又好心劝道: “你这后生,莫要被那妖猴巧言欺骗。数百年前,他犯下重罪,被佛祖压在这里悔过,如今未有通知,便是期限未到,不得擅自揭帖。”
杨庆忍俊不禁道:“你这老倌儿关心则乱,佛祖既有大法力在此,我一届凡人,如何揭得下帖子,放这老猿出山?”
土地公一想也是,便不再担心,却还是劝道: “那你看了帖子,就赶紧离开吧。山中虎豹狼虫不少,你莫要在此逗留!”
杨庆算了算时间,对猴哥道: “我先回去,改日再来找你说话。”
猴哥像空巢老人一样落寞道:“去吧!去吧!”
见杨庆径直驾云离开,土地公惊讶道: “能纵祥云,必是仙人无疑,怎么又说自己是凡人?”
猴哥笑道:“你那双老花眼真该治一治了!今日俺老孙就教你个乖,方才这位小哥,乃是天孙娘娘的丈夫,玉帝老儿的孙女婿,现任牛郎星官也!”
土地公一听,旋即释然。 尽管他耳目闭塞,却也听过这位牛郎星官的声名,知道他的道场,乃是在南方的云雷山。 也知道他座下的,不是徒子徒孙,反而是一众妖魔。 尤其是那上万猴妖,据说就是当年闹天宫的齐天大圣的猴子猴孙。 今日见他俩有说有笑,可见此传言不假。 *** 云雷山。 不论人间局势如何,这里永远都是一派安静祥和。 也就缺了颗人参果树,少了些仙气,不然定能堪比【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的万寿山福地,五庄观洞天。 群妖忙时自食其力,闲时静诵《黄庭》,虽未能尽去一身的妖气,却也有几分隐士之风。 如此情状,可是多亏了杨庆的教化之功。 有感于此,各代人王,都会加封他这位牛郎星官。 “大王,快看看人家!”
一个年约十五、模样俏丽可爱的女孩,拎着裙角,在杨庆面前优雅地转了个圈。 “人有什么好看的,还是你的本相更有趣。”
杨庆有一说一,他这些年来美女见得多了,可爱的狐狸却很少撸。 “咯咯,那这样呢?”
女孩娇笑一声,双手放在头上揉了揉,顿时就长出两只可爱的狐耳来。 “哼,难看死了,快去给我端杯果汁来。”
杨庆心口不一地说道。 “真是没眼光,人家明明比天孙娘娘还美~” 婴宁嘀咕一句,不情不愿地去拿果汁了。 一百年前,她得了杨庆的金丹蟠桃之助,成功化形,就此也把一颗少女心,放在了她的大王身上。 可惜,这个大王太不懂女儿家的心思,任她如何施展狐妖的魅惑本事,都是无动于衷。 “大王~我喂你喝吧!”
端来果汁,婴宁又贴到杨庆身边,作势要搂他的脖子。 “咳咳……你这丫头,想对大王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毒杀他,取而代之呢!”
李青瑶斜靠门旁,先是轻咳两声提醒,接着开口打趣。 “我是大王的侍女,自然要侍奉他了。”
婴宁理直气壮地说道。 其实,她看得出来,这只母蛟龙也喜欢大王。 但李青瑶的手段,她却看不上,甚至嗤之以鼻。 大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自然是天孙娘娘那样温柔贤惠的。 似李青瑶这般,动辄请大王同自己切磋,整日里舞刀弄枪、打打杀杀,甚至是出口成脏的女子,大王一定看不上她。 这一点,婴宁十分确定,以及肯定。 对她来说,那位天孙娘娘,是无可争议的正宫,她没办法挑战。 但侧妃呢? 大王这样的神仙,自然是万劫长生不老。 而这般漫长到看不见尽头的时间里,大王总不能就守着一个女人吧? 我一定能上位的! 婴宁作为狐妖,在宫斗上的天赋毋庸置疑,很快便锁定了杨庆身边的第二把交椅,而且打算等她上车之后,再把车门焊死,不许其他女人上来。 大王有她和天孙娘娘就够了。 蛐蛐李青瑶,一个呆子而已,凭什么跟她小婴宁斗! “你是大王的侍女?我怎不知有这回事?呵呵,自封的也算?”
李青瑶可不是好脾气的妖怪,蛐蛐一只小狐狸,连她一鞭都接不住,根本就不值得在意。 “你……呜呜,大王,你告诉她,婴宁就是你的侍女~” 婴宁好像被欺负了一样,抱着杨庆泫然欲泣道。 这磨人的小妖精! 杨庆撸着她的狐耳,安慰道: “你这个侍女,我认了,快别把鼻涕眼泪弄在我的衣服上!”
婴宁听了这话,顿时破泣为笑,直起身子叉着小腰,一脸得意地看向李青瑶。 好像在说:跟我斗,你还差得远呢! 但李青瑶才懒得争风吃醋。 她努力修炼,只是为了长伴杨庆身旁,至于能不能更进一步,她却不甚在意。 五天后。 “大王,不多留几日么?婴宁好久才见一次大王,这次还打算让你陪我外出游玩呢!”
小狐妖拉着杨庆的衣服,不肯放他上天…… 毕竟杨庆是天上的星官,哪怕不理公务,只是点个卯,摸会儿鱼,人间就会过去好久。 所以在婴宁看来,她和大王总是聚少离多。 “你别只顾着玩,用心修炼。”
杨庆叮嘱道:“等以后位列仙班,也就能常见到我了。”
“是,大王,婴宁一定用心修炼。”
婴宁信誓旦旦,满口答应。 心里却在吐槽:修炼又苦又累又无聊,明明大王可以直接带人家上天享福的! 杨庆点头赞许,又捏了捏这丫头的俏脸,纵云往天宫飞去。 “人都不见了,还傻乎乎地盯着天边看?”
李青瑶走到婴宁身边,笑着揶揄道。 “你懂什么呀,我这叫望夫石。”
婴宁有理有据地说道: “上古人王大禹之妻,叫做涂山氏。她是涂山一脉的九尾狐,跟我们云雷山一脉也是亲戚。后来大禹外出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涂山氏思念丈夫,便登上山顶,日夜遥望丈夫治水的方向,最终精诚所至,盼回了丈夫,自己却也化作一块大石……” 说着说着,小狐妖又感动地哭了出来。 李青瑶也有些感慨,但还是忍不住吐槽道: “大王的妻子,好像并不是你吧?你甚至连妾都不是,只是他的侍女而已。”
婴宁娇哼一声:“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也不是。只要我继续努力,大王一定会像爱天孙娘娘那样,深爱着我……这份感情,我想,你是不会明白的。”
我不明白? 李青瑶暗叹一声,随即和婴宁一样,抬头看向天边的彩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