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毡房出来,才发现萧琥并其属官包括一干女眷全都走了个干净。 就连菖蒲也不见了踪影——卞氏见良机难觅,想让五叔和新妇多些独处时间,硬是把菖蒲也带走了。 就留了一辆马车给他二人。 萧元度没见到休屠人影,也不打算等他。 早在马车边候着的牧令壮着胆子将他拦下:“使君命公子送少夫人还府。”
萧元度撩起眼皮看他,面色不虞:“让开!”
牧令又把话重复了一遍:“使君……” 萧元度浓眉立起:“你来管我?!”
牧令一脑门汗:“不、不敢。使君有令,小吏不敢不从,五公子也莫要为难小吏才是。”
萧元度哼了一声:“我偏要为难你又奈我何?”
牧令当然不能奈何他:“使君有一言让转告公子,若不想前功尽弃……” 这是暗示,若不与新妇同车回府,之前答应他的事全部作废。 那他这半日岂不等于白忙活了? 萧元度的脸煞时阴沉起来,他这人最不受的就是威胁。 强忍着与姜女在人前做戏已是极限,萧琥竟还得寸进尺起来。 “你告诉他,随意!”
萧元度说完,甩手就走。 “这……” 牧令看着阔步流星的五公子,又看了看立于毡房口的新妇。 路过姜佛桑身边,萧元度看都没看她一眼,随口吩咐了一句:“安排驭者送她回去。”
自己骑马即可,谁乐意与她同车? 姜佛桑也乐得如此,对牧令点了点头。 牧令无法,只能去找驭者来。 萧元度才转过毡房,又被一人拦住去路。 钟媄借口腹痛,并没有随女眷一起离开,特意留在最后。 她面色涨红、眼神飘闪,显得极其紧张。 正酝酿着该如何开口,萧元度却是视她如无物,绕过继续前行。 钟媄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表兄,你——” 萧元度冷声:“放手!”
钟媄吓得一哆嗦,犹犹豫豫松开。 想到什么,还是狠了狠心,张臂挡在他面前。 “表兄,你为何抢那南女?为何对我如此?我——” 萧元度正一肚子不痛快,闻言恶声恶气打断她的哀怨倾诉:“钟媄,你真当我是傻子?”
钟媄愣了下,随即泫然欲泣:“表兄怎么能这么说,我哪里……” 萧元度根本懒得与她周旋,转身往回走:“你跟我来。”
钟媄不知究竟,依言跟了上去。 姜佛桑踩着步梯正要进马车,萧元度突然黑着脸出现,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从步梯上扯了下来。 姜佛桑跌撞到他身上,还未站稳,就被他揽进怀里。 “你——”她瞠目,伸出一只手推挡。 余光瞥到跟来的钟媄,这才顿住。 萧元度并不看她,对钟媄道:“知道这是谁?”
钟媄瞅了姜佛桑一眼,面上不忿与苦意交替,迟迟说不出话来。 “这是我夫人,你当称她一声五表嫂。”
姜佛桑终于意识到眼前这出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挑了挑眉,觉得自己也没有说话的必要,索性闭嘴看戏。 “以后自重些,别再来烦我!也别当我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
萧元度不愧是萧元度,根本不顾及对面是不是心慕于他的女郎、又会否让对方难堪,话说得直白又冷硬,丝毫情面都不留。 “表兄,你好狠的心!”
钟媄一脸伤心,后又摇头,“不,我不信。你连青庐都没进,大婚之后连家都少回,你分明不喜欢她,你是骗我的!”
萧元度嗤了一声:“青庐进不进,关你底事?谁说我不回家?我这就要跟她回去,你躲开点!别挡道。”
戏看到一半的姜佛桑被他并不温柔的“扶”上了马车,他自己也跟了进来。 驭者见他二人坐好,扬鞭催马,钟媄连同她的啜泣声一起被抛在了车后。 姜佛桑方才就注意到钟媄的马车和侍女都还在,倒也不担心她回不去。 而关于萧元度与她之间的纠缠,姜佛桑也懒得问。两人一左一右坐着,谁都不看谁,也都不说话。 萧元度是为了一劳永逸,彻底解决掉钟媄,不得已才与姜女同车。 如此密闭的空间,他觉得憋闷得厉害,腿都伸不开,哪哪都不自在。 姜女倒好,意态悠闲。 萧元度扯了扯领口,推开车窗往外看去,突然皱眉。 往姜女处又瞥去一眼。 姜女也正看向外面,不过这一带景致大体相同,不是山丘就是平原,她又是初次来,显然还没意识到这并不是回刺史府的那条路。 萧元度不动声色收回手,抱臂端坐,闭目养神。 又行一段,车拐上一条岔道后,终于停了下来。 姜佛桑愣了一下,“为何停下?”
没人答话。 姜佛桑警觉起来,看向萧元度。 萧元度睁开眼,眼中锋芒一闪。 “老实待着。”
留下这句,他弓身出了马车。 八九个短褐之辈已将马车围起,驭者不知所踪。 萧元度负手立于横木之上,睥睨众人:“谁派你们来的?”
为首的络腮胡手持环首大刀,直接道明来意:“我等慕新妇美名而来,只要五公子肯乖乖将新妇让出,陪我等三日,三日后即将她送回。”
萧元度哼笑:“跳梁小丑。”
“五公子既是敬酒不吃,也休怪我等了!”
络腮胡一扬手,一伙人齐扑过去,有持铁链的,也有持棍棒的,萧元度却是赤手空拳。 他纵身跃起,狠踹下去,双腿如有千钧之力,一下倒了两个。 侧方有人持铁链冲来,他一个闪避到了对方身后。对方击了个空,惊骇回头,铁链已到了萧元度手中。 萧元度用铁链缠上对方脖颈,咬牙发力,一拖一拽,那人哀嚎着凌空飞出,与另一个同伙重重撞到一起。 右臂有些麻,萧元度转了转手腕,上了伤药的伤口再次裂开,纱布变得殷红。 络腮胡本有些犹豫,见状又定下心来,晾他撑不了多久,招呼弟兄们继续上。 仍是络腮胡当先。一番缠斗之后,他自以为发现了破绽,钢刀向萧元度劈头砍去,手却被架在半空。 萧元度飞速两脚,狠踹向他下盘,骨骼脆响伴着走调地惨叫,络腮胡的两腿已经肉眼可见的变形。 萧元度夺刀在手,反手将他砍杀在地。 回身,动了动脖颈,看着余下的人。 老大都死了,剩下的无心恋战,想逃,却哪还有路可逃。 萧元度看着他们仓皇的背影,森然一笑,跃身追上。 手起刀落之后,倒得七七八八。 还余最后一个,正欲逼问后解决,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喝止。 回头,见一个马脸莽汉,手里挟持着姜女,正从马车下来。 “住、住手!”
萧元度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