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宴睁开眼睛的时候,刚好对上丧尸少年破碎的视线。
这一刻,他不但看到了对方右手中被布料包裹的棒球棍,还看到了对方左手中自己的钱包。 他唯一的依仗就是被扔在一边的两把枪,白鹭一型距离他不过一米多远的距离! 可对方距离自己也才不到1米,会给他拿枪的机会吗? ‘妈的,要拼命了!’ 陈宴心一横。 ‘与其被动等待,不如把命豁出去拿枪!即便被他攻击,至少也能把枪拿在手里,轰他一枪!’ 陈宴心里做了决定,就不再犹豫,右手支撑着身体猛然向白鹭一型的方向一跃而出,在下一秒接触到了白鹭一型的枪身。 这么简单?! 他嘴角忍不住因狂喜而勾勒出了弯曲的弧度,上了膛的白鹭一型在下一刻对准了少年的胸口。 扳机扣下的下一刻—— “轰!”地表之下回响起一道闷雷般的炸响声,少年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胸口已经多出一个比手掌还大一些的血洞。 他看着胸口的血洞,皱起眉头,语气难受: “完了,又要浪费粮食了……” 陈宴慕然间回想起来,丧尸是只有脑袋管用的,打胸口没用! 飙升的肾上腺素让他膨胀的肌肉如抽搐般拉动白鹭一型的木托,扣动扳机的刹那间,又是一道闷雷声在地下防御工事中炸响。 “轰!”
少年的脑袋消失了。 可他依然没有倒下! ‘脑袋没了都不行?!’ 面前发生的事情已经超过了陈宴的一切认知,他只能动作僵硬而机械的继续给白鹭一型的弹夹上弹。 直到少年含糊不清的尖锐声音再次响起,他才停止了自己毫无意义的动作。 “没用的。”
陈宴抬头看向他已经没了脑袋的脖颈。 ‘连嘴巴都没了,还能说话?!’ 只见发声的并不是“嘴”,而是少年脖颈的侧面,一只属于鸟纲、雀形目生物的“喙”! “这张嘴还挺好用的……就是吃的时候难受,那只乌鸦的肉里面辐射强度太高了,柴的很……” 随着“喙”不断的张开闭合发出声音,一颗粉嫩的野草状“肉芽”不知什么时候从脖颈之内“生长”出来。 在陈宴注视的片刻时间里,随着“肉芽”的生长,形态也逐渐发生变化,陈宴肉眼可辩的生物组织随即生长而出——先是软骨和韧带和某种叫不上名字的生物质,这些东西逐渐构成声带、口腔、鼻腔、咽腔、舌头、嘴巴…… 这些组织器官就那么裸露在空气里,看起来过于粉嫩。 “你是从哪里来的?”
少年的声音里包含着某种被压抑的情绪,让陈宴感觉意外的是,他竟然感觉到了那情绪中包含的一丁点“思念”。 什么情况…… 他没有回答少年的问题,但也没有继续开枪,少年的存在已经颠覆了他的一切认知,既不是传统的丧尸,又不是可以被《断罪律法》杀死的超凡生物,还拥有着异乎寻常的自愈能力…… 少年是某种菌株人吗?明显不是的,他身体内暴露在空气中的部分没有半点菌株的痕迹,和陈宴之前见过的一切菌株完全不同。 少年到底是什么? 陈宴想不到。 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知道少年是不会因为“器官组织破坏”而被杀死,于是就不再轻举妄动。 既然对方要交流,就先听听对方想要说什么。 陈宴几个念头的时间里,少年的脑袋里出现了更多的组织细胞。 丝状的脑血管在空气中不受控制的飞舞,那些飞舞的脑血管之上分泌出了某种不可名状的物质,这些物质集合在一起构成了神经纤维、灰质、白质、脑脊液…… 当他说完下一句话的时候,整个大脑的内部结构已经基本形成了。 “你来自这个什么帝国……” 他一手拿着陈宴被打开的钱包,一手指着陈宴的工作签证,颤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期盼。 “这个帝国,是哪个世界的地方?是你过来的地方吗?是……” 少年用一种十分幼稚的、像是陈宴刚刚接触帝国语时的语调说出了一个名字: “阿美瑞卡?”
陈宴在听到这个幼稚的发音时,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究竟是怎么样的,是震惊?是惆怅?是狂喜?还是…… 陈宴说不清楚。 他只知道,对面这个家伙,这个不知道是人还是什么玩意儿的少年,很可能是他的老乡。 “不是阿美瑞卡,是一个完全不存在的帝国。”
陈宴也不知道少年能不能听懂“完全不存在”是什么意思,他只听到少年的声音里满是失望。 “这样啊……” 陈宴点头道: “恩……按照你这种说法,那个地方应该叫英格兰德。”
少年身体发生了震颤,似乎想要靠近陈宴,但又由于某种原因而止住了步伐。 “你们那里……现在怎么样了!人们过得还好吗?”
少年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我说的不是英格兰德,我说的是大海的另一边!”
“人们现在怎么样了?能有自己的居所了吗?能上得起学了吗?能做自己喜欢的工作了吗?”
少年明显因为没了脑袋而发生了思维的错乱: “对了,衡量社会发展程度的是生产力……现在生产力怎么样了?!”
面对少年无比的期盼,陈宴想起亚楠市的现状,回答道: “生产力已经很强了……” 少年语气严肃: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你们还要努力啊!”
陈宴感受着少年语气中的情绪,恍惚之间仿佛感受到了许多年前的自己。 为了不让许多年前的自己失望,他用郑重的语气说道: “是的,一定要继续努力才行。”
少年的脑内结构大体成型,开始“发育”出骨质结构。 他声音低沉: “可惜我回不去了,【裂隙】只对另一边的人单向开放……【裂隙】只对你那边的人单向开放……” 陈宴惊道: “你说什么?”
少年整个脑袋几乎已经成型: “你什么都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