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克斯奎什·内斯特从不玩游戏。
他也不喜欢上网——他从互联网出现的第一天就决定了不在这样的东西上浪费时间,因为他认为自己的时间是种很宝贵,用于工作、学习和社交的时间已经不够,怎么可能有多余的时间用在网络上呢? 所以,即便有另一个“自己”的解释,他也没办法想象一个游戏到底是以怎样的方式改变了亚楠市议院内一些大人物的想法—— 在他看来,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大人们大都有自己的生意,但他们又不是完全靠着生意而活,联邦制注定了亚楠市会成为国中之国,大人们会因这种制度而拥有绝大部分的决策权。 而在拥有了这些权力之后,他们已经过上了人类所能过上的最丰厚的生活,他们因此没必要继续追寻更多的金钱。 人是社会人,议院里的大人们也不例外,足够丰厚的金钱满足了他们的生理需要,手中掌握的暴力机器满足了他们的安全需要,足够安全的环境所催生的家族满足了他们归属与爱的需要,而他们的地位和威望满足了他们对尊重的需要。 最终,作为社会人,作为人类,他们只剩下最后一种需要—— 自我实现的需要。 他们需要通过自己对社会的改变,实现自我的价值,实现自我的抱负。 即便个人的世界观和价值观是很复杂的,当站在他们的位置时,一切观念也会因环境和大势而有所收束—— 他们有自己所追求的未来,有想要把这个世界进行改造的强烈愿望。 但这并非意味着他们的指令都会对这个世界产生良性的改变—— 世界是复杂的,改造世界的过程是危险的,产生的结果是完全未知的。 ——这些事情,虽然是客观事实,但埃克斯奎什·内斯特并不能很清楚的认识到。 这个世界没有马斯洛,没人能写出《人类动机理论》,更没人以科学的角度归纳总结出需要层次理论。 “议院里的大人们从未如此愚蠢。”埃克斯奎什·内斯特如是说。 “如果游戏这样的东西能够预测亚楠市的未来,那样未来一定足够荒谬可笑。”
他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上了讥诮,讥诮中又包含着被忍耐的愤怒,他对议院里的大人们很失望,人怎么会因为游戏这样的东西改变了根本的理念呢? 曾经对大人们的憧憬在埃克斯奎什·内斯特内心悄悄转化成了另一种东西。 敬畏在悄然不觉中消失殆尽,傲慢趁机占领心智的高地。 埃克斯奎什·内斯特带着另一个自己走出隔离监牢,迎面便有三人小队的士兵走来,那三个士兵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埃克斯奎什·内斯特,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们举起了枪,拉开了保险栓,但并未立刻开枪。 “长官……” 话还没说出口,埃克斯奎什·内斯特手中已经出现了另一团肉色的“红薯”,并朝那人丢了过去。 那人猝不及防之间被“红薯”砸在胸口,在下一个瞬间过后被浆液般炸开的红薯完全包裹,变成了第三个埃克斯奎什·内斯特。 枪声响了,但又在短短的片刻之后戛然而止。 枪声过后,三个身穿不同衣物的埃克斯奎什·内斯特已经出现在原地。 被砸在他们身上的“红薯”明显和砸在道格身上的“红薯”有所不同,他们的身体特征几乎被“红薯”完全改变。 唯一和处刑者相同的地方,就是那张始终没有表情的脸。 三个新的埃克斯奎什·内斯特开口说话: “我们的人被杀了,原本联系好的山头反了水,不再配合我们的工作。”
“释放迷雾的人找到了,已经击杀,但没能得到脑子,所以未能得知他释放迷雾的动机。”
“昨天晚上之前,监狱医务室的医生离开了监狱,但并未带走【器官屠夫】的能力,我们已经搜寻过医务室,只看到一个被洗脑的护士,她是【药店】的【椽子】之一,但没了【器官屠夫】的能力,我们没办法和【药店】谈判。”
埃克斯奎什·内斯特的主体对其他三人说道: “暂且把【药店】的事情放到一边,如今形势危急,我们需要更多同伴。”
说完,他从怀中拿出自己的肚子,交给其中一个自己。 那肚子看起来鼓鼓胀胀,明显装着不少“红薯”。 “挑20个最能打的守在隔离监牢旁边,剩下的去‘安抚’囚犯们的情绪,务必让他们安静下来。”
四人人沿着楼道向外走去,沿途遇到的监狱办公人员和士兵们都得到了埃克斯奎什·内斯特的“红薯”,被强迫穿上了他缝制的“衣服”。 埃克斯奎什·内斯特从他们口中听到了越来越多的坏消息,包括囚犯的剧烈抵抗,外包人员对监狱各个部分的封闭,以及机械孤塔电路的彻底关闭——典狱长大人明显看热闹不嫌事大,想要让这场争端继续升级。 当来到监狱一楼时,埃克斯奎什·内斯特们已经汇成一股洪流。 牢房区域通往办公区域的高压电闸门上发出磁片波动发出的“嗡嗡”声,这扇闸门曾经是束缚囚犯们自由的天堑,如今竟成了囚犯们最坚硬的护盾——闸门处于办公区域的高压发电机和线路被整个搬运到了牢房区域中,囚犯们如今控制着闸门的高压电。 囚牢里的超凡者们出手了,这是埃克斯奎什·内斯特愿意看到的事。 曾经他为监狱里的超凡者们头痛不已,因为他们把自己隐藏的相当好,只要不主动出现,埃克斯奎什·内斯特就永远找不到他们。 他们是这座监狱里最不稳定的因素,也是外界的诸多意志在监狱里的执行者。 社会中诸多意志拥有不同的力量,被关押的人总会对那些力量产生价值。 诸多意志、诸多运作、诸多力量影响着监狱内外人们的一切行为,也在一定程度上干扰着社会的走向,更关系到每个人的利益。 他们所追求的利益,是人们——无论是人类还是超凡者——在监狱之内,彼此之间明争暗斗,对局博弈,不惜致死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