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被掳到城堡里,他看着她就是那样愤怒、憎恨的眼神。黑夜里,他的目光仿佛是一头危险的狼,韶光害怕地一步步后退。君越也不知道怎么,就拿到几个香水瓶子,全部远远丢出,啪啪啪摔得粉碎。琉璃渣子到处都是,韶光小心地躲避着。房间里弥漫着浓烈的香水味,明明是很好闻的味道,此刻却那么刺鼻。剧烈的响声,仿佛惊动了他的神思,君越侧头,冷冷盯着她。“君越,你到底怎么了?”
她咬着唇,小声问道。他那么高,此刻完全是俯视她,目光冰寒,“是你。”
“是……是我……”韶光语气轻颤,在那一瞬间,她突然想到城堡里发生的一切,想到她给他送药时,被惊醒的他当成离歌。神思一下子清明起来,他做噩梦了,他一定是做噩梦才会恍惚。“君越,你看清楚了,我是纪韶光。”
他还是瞪着她,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她的心一寒,不会吧……不会那么悲摧地再次被他认错吧?时光仿佛进入慢镜头,每一秒钟都走得那么慢。好半晌,他才淡淡地开口,“对,你是纪韶光。”
韶光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彻底失控。她站起来,他苍白的脸、布满血丝的眼睛近在眼前。那一刻,突然有些心疼。他一定是梦到奶奶了,才会这样,因为白天情绪不好,就联想到了奶奶的悲剧吗?自己最爱的人生死不明,很痛苦吧?她的爸爸妈妈也不在了,不过至少尸骸犹存,至少她知道他们的墓地,每年都可以祭拜。像他奶奶这样,连尸骨都没有找到,才更难过吧?当下出声,“你做梦了对不对?不管你梦到什么,梦见了谁,都不是真的。”
君越仍然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她站起来去开窗,屋子里香水味道太浓了,要散掉一些。回身,突然看到……浅色的地板上几滴血迹,她惊了一跳,立即去看他,“你受伤了吗?”
可不是……他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划破了,指端全是红红的血。纪韶光冷吸了一口气,“你站着别动。”
医药箱在客厅里,韶光小跑着拿过来,替他清理伤口,再消炎,包扎。幸好是专业出身,处理这点小事不在话下,又快又好。“伤口不是很深,注意用药,很快就会好了”她轻声嘱咐着,扶着他,“你现在累不累,要继续睡一会儿吗?”
感觉到她手心抵在他后背,温暖慢慢地传递着。她的头微微抬着,眸光里带了几分关切,又有探索的意味。“君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见他没有反应,她的语气有些担忧。是,的确是担忧,他没有听错。君越抬头,看向她……那双美丽的桃花眼里,涌动的情绪,她终于知道关心他了么?即使这种关心,是因为他的噩梦、他的伤,可他总算感觉到她的心了。何木子说得很对,她是一个这么善良的女孩子,对待身边一切都是友好的态度。那么对他呢?为什么是冷漠的交易?她对他有心结?就算有,那又怎样?他要她时时刻刻呆在身边,他要亲手把她的心结一点点去除,这样,她就会心甘情愿地爱他、陪着他了。“君越,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刚才,吓到你了?”
他终于开口,有几分嘶哑的声音。她应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所以刚才都缩到角落里去了。“唔……”总算说话了,韶光舒了一口气,“没有啊、没事,做噩梦嘛,大家经常会有的。”
好蹩脚的安慰,请问有几个人会做噩梦做到自己失控?君越沉着脸,手摸过她的刘海……光洁的面容呈现,她的五官在深夜里显得那么沉静,像一块深海里的美玉。突然有些后怕,幸好没有伤到她,否则……他不会原谅自己。手掌留恋地在她脸颊抚了一下,他突然回身向床边走去。“……”韶光无语,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人、已经大好了吗?“你感觉还好吗?”
作为一名医生,她总是忍不住多问几句。君越却已经掀开被子,冷淡地说了一句,“继续睡觉。”
“……哦”,韶光眨了眨眼睛,识趣地没有多问,也没有收拾,就这么继续入睡了。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起床把房间里收拾好,又做了早饭。奇怪,经过他噩梦一事,情趣套装事件,仿佛就这么平静地过去了。吃完再像之前一样帮他拿衣服,这次冒险地选择黄色系,他竟然接受了。系领带的时候,君越突然道,“你今天下午早点回家。”
“干什么?”
“晚上参加市政厅的酒会,你陪我一起去。”
“啊?”
市政厅的酒会,她一听就头皮发麻——她不喜欢那样的场合,与她的身份格格不入。“我可以不去吗?”
她弱弱地发问。“陪我参加必要的应酬,不可以拒绝。”
“可是我去了会很不自在。”
她眉眼低垂,白皙的手指在他颈间仔细调整着领带角度,又理了理衬衫的领子。这不就是一个女人照顾丈夫的态度吗?他唇角扬起弧度,“我带过去的女人,谁敢给你不自在?”
“但是……”纪韶光依然不愿意,“我们不是说好关系不公开的吗?现在你突然带我去这样的场合,人家怎么可能不注意到?以你的身份,那些媒体一定盯得紧紧的。”